黃爸爸笑的那叫一個爽朗。
黃蓁蓁捂臉,三伯肯定是看到老爸自誇,不得已才說這麼一句的。
不過她哥確實長得好,現在高二,身高就已經接近一米八,後來更是長到了一米八七,星眼劍眉,英氣勃勃,確實帥的掉渣。
和哥哥那種耀目的英俊相比,她簡直就不像爸媽親生的,她不止一次的向黃爸爸黃媽媽抗議,怎麼把兩人身上的優點儘往哥哥身上長,對她這麼偏心。
黃媽媽就氣笑道:“可不是偏心嗎?你說我怎麼就偏心你這麼個沒良心的丫頭。”
黃爸爸則虎著臉道:“誰說我家蓁蓁長得不如茂行,明明比你哥好看十倍!”
一家人笑鬨不已。
女人二十歲之前的相貌是爹媽給的,女人二十歲之後的相貌是自己給的,十八歲之後,她總算是知道拾撮自己,沒有給他們家拉低太多分。
當然,黃爸爸不這樣覺得,在黃爸爸眼裡,他女兒性格好、脾氣好、工作好,天下第一乖巧,天下第一美。
黃蓁蓁對於老爸對她的這種盲目自信,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跨江大橋建起來後,從黃家鎮的港口碼頭到市裡開車不到二十分鐘,坐公交車也不到半個小時。
他們來的雖早,學校卻已經來了許多帶著孩子來報名的家長。因為新生入學,很多家長要打聽新班主任是誰,在哪個班,又要和班主任套近乎,希望班主任老師多照顧自家孩子等等,九點多的時候,門口就已經聚集了一大堆人。
再度回到這個學校,黃蓁蓁是懷念而又感慨的,雖然是另一個學校的老師改變了她,可畢竟隻待了一年,跟做客似的,除了平時玩的好幾個人同學,班裡有大半同學都叫不出名字,後來畢業多年再聚,竟然有好些人都記不得她了。
她在這裡讀了兩年書,許是雛鳥情節,在她心底,這裡才是她的母校。
可是之後的十多年,她再也沒有回過這個學校。
在這裡,她就像地裡的泥沙一樣透明,隱形,沒有同學記得她,沒有老師記得她。
黃敏行和他爸到他班主任那裡報名,黃蓁蓁和黃爸爸到自己班主任那兒報名。
班主任住的房子是學校分的,看上去很陳舊的小區,牆麵上的水泥都是灰色的,去他家敲門,他女兒說在辦公室裡,黃爸爸又帶著女兒到教師辦公室去。
整個學校隻有三棟樓,一棟老舊的是教師公寓,一棟半新不舊的是教學樓,一棟嶄新的是教師辦公樓兼一年級新生教學樓,還有計算機房,閱覽室,物理化學實驗室,標本展覽室等等,都在新教學樓裡。
老教學樓隻有四層高,新教學樓卻有五層,嫩綠色的外形,看著格外清新。
黃蓁蓁早已經忘了班主任辦公室在哪兒,不過有黃爸爸打頭,根本不用她費半點心思。
在二層的一個人很多的辦公室裡找到班主任李老師。
黃蓁蓁對於李老師的印象非常深,他在她記憶中一直沒有退過色,即使後來有人告訴她,李老師這些年老了很多,可在她記憶中,他依然是現在這個印象,年輕、英俊、儒雅,堪稱史上最帥班主任。
如同現在看到的這樣年輕。
就在她看班主任的功夫,被周圍學生圍繞的班主任從忙碌中抬起頭,看到了黃蓁蓁,他也沒有露出特彆的表情,就是十分自然地打招呼,“來啦?暑假作業帶了沒?暑假作業放在這,學費四百八十九,在我這交就行。”
隻簡單的一句,熟稔的眼神,就帶給她一陣很強的歸屬感,就好像,自家的孩子回家了,語氣隨意,沒有半點疏離和客氣。
黃蓁蓁望著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半點不曾褪色的班主任,臉上忍不住綻開了笑容,喊道:“李老師好!”
很多次同學聚會,她也很想去的,想看看曾經的班主任,可她怕李老師不記得她,曾經的同學也不認識她,有種近鄉情怯之感。
雖然她是這個班裡的隱形人,可是曾經,她非常想得到這個老師的認可,哪怕是得到他的一句鼓勵,也會是她努力的動力。
可是有一次,在幾個學校的一次聯考時,六十分作文,她考了59分,幾個學校最高分,他喜歡的那個女生考了58分,李老師為了安慰那個女生,當著全班的麵,說黃蓁蓁作文寫得並不好,隻是得了批卷老師的喜歡,她寫的比黃蓁蓁更好之類的。
或許隻是老師隨意安慰那女生的一句話,卻對當時唯一還算沒有徹底放棄喜歡語文,且一直尊敬他想得到他的認可的她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哪怕你什麼都不說,像往常一樣無視,也比壓著一個學生去安慰另一個學生要來的好。
或許彆人眼中隻能看到他們在意的人,就像是我們看看電視,隻看到主角踩著一個又一個炮灰,最終登上高峰,那種酥爽時,沒有人會去關注哪些被踩的炮灰的感受,也沒人會在意差等生的感受。
令她不想承認的是,她當時就是那樣一隻被壓著用來襯托安慰彆人的炮灰。
可她的生活不是電視劇,她是一個活生生存在的人。
這在彆人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李老師自己可能都不記得這件事了,可她一直都記得當時的心情。
那時她幾乎把自己掩在了塵埃裡,徹底的泯然於灰暗中,對學習再沒了半點興趣。
有趣的是,轉學後以為和這個班裡的同學再沒有半點交集的她,最後居然和那個女生考上了同一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