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女兒第二次和他說這樣的話,他能感受得到她眼底的認真。他不禁反思,難道自己這段時間真的浮躁到已經讓女兒感到不安了嗎?作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如果不能讓自己的妻子、兒女安心,那麼他事業再成功,也和社會上那些有了點錢就在外麵養女人,鬨得家不像家的蠢貨何異?
他抬起手在女兒頭上輕輕拍了拍,“想你媽媽了吧?等雙休日爸爸帶你去省城看你媽媽,小孩子彆胡思亂想太多,爸爸不要你要誰?”他長出了一口氣,像是將身體裡全部騷動的濁氣一次性排出了體外似的,“彆擔心,在爸爸心裡,你們永遠是最重要的,你擔心的事,永遠不會發生。”
黃蓁蓁可憐兮兮地吸吸鼻子,伸出小拇指,“拉鉤。”
等黃爸爸粗糙的小拇指勾上她的細嫩的小拇指,她才如春花綻放般破涕而笑。黃國強隻覺得,為了女兒無憂無慮的笑靨,真是做什麼都值得,心底也豁然明朗了起來。
等到周末,黃爸爸果然開車帶她去省城。
黃媽媽白天在Z大上課,他便帶著她去省二中附近買的二手房裡看看。
小區很老,大約是八十年代建造的六層樓小高層,外麵牆壁灰突突的爬滿了像爬山虎一樣的楓藤,由於是冬季,楓藤葉大多枯萎,隻剩下枯死的藤蔓留在牆壁上,小區綠化不錯,除了桃樹之外,還種了一排櫻花樹,可以想象出,到了春天小區定時草木葳蕤落英繽紛。
黃爸爸買的房子在六樓,樓道光線昏暗,牆上有觸摸感應燈。
這是一間八十平米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小格局房,上麵有一個二十多平米的閣樓,出了閣樓便是陽台。
陽台倒是挺大,約三十多平,站在陽台上就能看到不遠處的省二中。
房屋十分陳舊,赭黃色的地板上很多地方已經露出了水泥,廚房、衛生間都十分破舊,狹窄的客廳內還放置著一張前房主不要的折疊桌,和幾張塑料凳,房間內隻剩下一張一米八的舊床和一架破舊的衣櫃。書房內也已經是空蕩蕩的。
黃爸爸道:“破點沒事,回頭老爸找人將裡麵全部重新粉刷裝修。”他掀起地指著裡麵的東西:“這些通通扔了換新的!”
“主要是洗手間啊!”黃蓁蓁看著狹小昏暗的洗手間囧囧有神,“這牆上都貼上白瓷磚,光線看著明亮些,現在這色調看著屋子越發逼仄,在這樣狹小的地方呆久了,我感覺自己心胸都要變小。”
黃爸爸見女兒重新露出笑容,頓時覺得天都藍了,心底放鬆不少,“你想要什麼裝修風格都聽你的,這房子以後給你當陪嫁。”
黃蓁蓁嫌棄地說:“我陪嫁你就送這啊?”她指著斑駁的牆壁,“看著好久,不會有蟑螂吧?地板牆壁天花板全部都要重新裝修,牆上再帖米白色牆紙,地板要木地板,還有上閣樓的樓梯,踩上去居然還會咯吱咯吱響。”
她嬌氣地說:“爸,你趕緊找人重新裝修,裝修完之後不能立刻住人,最少通風三個月,不然對身體不好,離我讀高中就剩下半年啦!”
黃爸爸道:“這還用你操心?你給我把學習成績弄好,進省二是你的首要任務!”
黃蓁蓁兩隻袖子一甩,笑嘻嘻地行了半個清朝‘放哇哈’禮:“遵旨!”
看完房子,黃爸爸又領著她往省二去。
出了小區的後門,兩邊是長長一排高大的梧桐樹,樹上的落葉拚命地落在幽靜的水泥道上,過了兩個小區十字路口,向右轉彎就是省二中。學校門口是一塊橫幅大理石上用綠色正楷寫著一行大字:Z省第二中學,裡麵是一排棕紅色歐式建築。
由於是周末,學校裡空蕩蕩的沒有人,父女倆隻站在門口看了眼這座學校,圍繞著它溜達了一圈,路上黃爸爸說的都是讓她好好努力,爭取考到這裡來的話。
走了一會兒,黃爸爸見天氣太冷,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要給黃蓁蓁圍,黃蓁蓁是一邊跑一邊叫:“爸,我都有圍巾了,不要再給我啦。”
對於老爸這種隨時隨地擔心她冷了餓了的行為,她真是又愛又恨。
兩人到Z大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正好遇上吃午飯。黃爸爸早早給黃媽媽打了電話,兩人直接開車去Z大食堂。
黃媽媽早早地等在Z大食堂門口,她比黃爸爸小一歲,虛歲已經三十九,可她五官明豔,皮膚水嫩,身材高挑,一頭烏黑長直秀發披散在肩上,穿著一件長款駝色大衣,外表看上去就像二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在食堂門口引起不少回頭率。
黃爸爸已經將近兩個月沒見到妻子,乍然看到,眼前頓時一亮。
黃媽媽也很高興,隻是他們這一代人矜持慣了,即使再高興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個熱情的擁抱什麼的,黃蓁蓁就沒有這樣的顧慮了,歡快地張開雙臂撲了過去:“媽媽!我想死你啦!”
一聲媽媽,頓時跌碎了不少人的眼鏡,實在是黃媽媽看上去太年輕,完全看不出有個這麼大的女兒。
這一年黃蓁蓁身高已經開始往上竄,已經接近一米六,黃媽媽淨身高一米六七,兩人站一塊兒不像母女,倒像一對兒姐妹花。
周圍不少人心中都在想,這女孩和後媽感情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