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厚積薄發的除了關懷還有怨氣
惡魔小姐從未想過——那曾經戰戰兢兢、萬分忐忑、隻敢走進天堂月球天(天堂第一層)辦手續的自己——竟然會揪著一隻熾天使的耳朵,一路殺進伊甸園。
命運總是無比奇妙。
哦, 介於她不可能以魅魔的身份一路順利飛上天堂, 告訴守衛“我隻是拽著一隻笨蛋天使的耳朵來看病”——所以, 為了避免自家這個奉行暴力美學, 沒有絲毫傷患自覺的蠢貨一言不合擼袖子,一路上乾翻試圖阻止的天使守衛, 從而弄出聲勢浩大的“反叛天堂”陣勢……惡魔小姐是威脅對方直接用傳送陣法帶自己過去的。
因此, 也不算直接闖入天堂?就像夢境裡那樣,她根本沒有看到沿途的任何風景。
但這次,她的威脅方法,與天使先生所想的完全不同。既不是不痛不癢的糊臉攻擊, 也不是絕食禁令, 而是——
揪著裙角, 站在原地, 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淚。
“你不去伊甸園看病, 嗝, 我, 我就站在這兒一直哭!”
那一刻,天使先生終於領教到了雌性殺傷力最大的武器。
那感覺比麵對鋪天蓋地的蟲潮還恐怖, 即便全副武裝, 卻依舊覺得自己手無寸鐵。
拉斐爾猜到了那個不聽醫囑的混蛋會回來, 但他沒想到會回來這麼快。
就在他和烏列解釋清楚,兩人收拾好東西,叫來雷米爾一起, 準備徹夜調查襲擊事件的始末——呃,那之後,還不到一天,頂多十二個小時——
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活蹦亂跳的大型傷患,像隻瘟雞一樣,被揪著耳朵扯回了伊甸園。介於揪耳朵的對象的身高,他還十分乖覺地彎腰俯身,並放緩了步伐。
連頭都不敢抬的那種。
拉斐爾作為幾千歲的老油條,忍住了笑聲。
烏列還算有點同胞情,側過頭,避開這一幕,發出隱晦的“噗嗤”。
唯獨雷米爾,平日裡被天使先生各種壓榨、各種暴揍、已經產生了經年累月的心理陰影——他一時沒能抑製自己澎湃的愉悅之情,指著這一幕,就直接噴笑出來:“哈哈哈哈謔謔謔謔你也有今天!”
其實惡魔小姐揪耳朵的力道一點都不重,她隻是輕輕捏著而已,天使先生很輕易就可以掙脫。但他之前嘗試過一小下,稍稍搖搖自己的頭,從她的指間掙紮了一下——惡魔小姐就帶著哭腔控訴:“你就這麼不想自己好啊?萬一傷重到快死怎麼辦啊?”
天使先生看著對方哭唧唧的模樣……他想了想,順從地低頭把耳朵遞給女朋友,示意她繼續揪。
雌性真是太可怕了。
此時,麵對雷米爾毫不客氣的冷嘲熱諷,並不覺得丟臉的天使先生,隻是平靜道:“昨天的賬還沒算。”
“你先四肢著地趴在地上轉三圈,學四聲狗叫,然後我會暴揍你。”
雷米爾:“……”
介於對這貨多年的心理陰影,他抖了一下,竟然被鎮住了,下意識要執行——如果不執行,照著雄性最重要的某器官拔劍砍下什麼的……這貨也不是沒乾過。
之前耽誤他告白就被照著臉揍了,這次可不僅僅是耽誤告白,嘶……
雷米爾憂愁地起身,拍拍褲子,很自覺地往地上趴。
誰知道,下一秒,揪著天使先生耳朵的惡魔小姐發話了:“人家是你的同事,也是你的前輩!不要這麼沒禮貌!給他道歉!”
雷米爾四肢著地的動作一頓,感激地看向這隻陌生的小魅魔。這一刻,惡魔小姐在雷米爾的視角裡,發出了天使般慈和的光輝(?)。
天使先生很委屈:“可是,我身上的傷就是他捅出來的。”
惡魔小姐:“那也不……什麼?”
烏列咳了一聲:“雷米爾被某種未知的藥劑控製了,然後捅傷了他。我們正在調查這次事件的真相,熾天使內絕對沒有主觀意義上的叛徒,這點你可以放心。”
惡魔小姐看看捧著書的烏列,看看但笑不語的拉斐爾,看看一臉欠扁的自家男友,最後是半跪在地上,表情充滿希冀的雷米爾。
“這樣啊,我知道了。”
她點點頭,放開揪住天使先生耳朵的手,轉移對象,勒住地上那隻金發天使的領帶。
一手勒領帶,一手掐下巴。
惡魔小姐麵無表情的說:“你給我先四肢著地趴在地上轉三圈,學四聲狗叫,然後我……我男友會暴揍你三分鐘,我再把你拉出去實驗一下改良的法陣。”
雷米爾眼睜睜看著可愛姑娘發出的天使光輝(?),轉變成惡魔的氣場。
很顯然,關心則亂的惡魔小姐,已經完全忽視了這裡在座的都是光明陣營頂層勢力的大人物們。
烏列看看沒什麼反應的拉斐爾,又看看快哭出來的雷米爾,覺得自己應該形式提醒一下“作為拜訪這裡的惡魔,要稍微收斂一下哦,起碼不能當著我們麵欺負熾天使,否則天堂臉麵好像有點哈哈哈”,但又直覺不想蹚渾水。
正在這時,站在她身後的天使先生動了動,按住了惡魔小姐的手,表情是明顯的不讚同。
烏列鬆了口氣。這家夥好歹是有點天堂榮譽感的。
“不要揪彆的雄性領帶。這種行為有點過於曖昧。”天使先生認真地說,“要揪就回來揪我耳朵。”
話音剛落,俯身,低頭,垂眼睛,一套示弱動作行雲流水:“喏,給你耳朵。”
烏列:……
他回頭,拉斐爾已經優雅地坐在小小的三腳桌旁(不知道什麼時候擺在那兒的),正端起了自己剛泡好的花草茶,看上去很想再來塊西瓜。
烏列……烏列憤怒地奪走了他擺在茶壺旁邊的瓜子。
事實證明,拉斐爾不愧是帶大了混蛋的奶爸。
在上次演唱會事件,自己一句話沒說就遭到小惡魔一連串的詰問——其老媽子程度比起自己有過之而不及——而後麵那個毫無自覺剛殺完蟲潮的混蛋,還掛在小惡魔的身上,露出“敢凶她就弄死你”的威脅——他就深深領略到一點。
有什麼在變化。
和以前不一樣了,混蛋遇見了可以製住他自己的存在。
這次給出古樹的葉子,拉斐爾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當然,以天使先生輕描淡寫的態度,這次事件在那隻小惡魔麵前,說不定真能糊弄過去(好比伽羅襲擊事件),但是,拉斐爾覺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
天使先生的壞習慣,總是要改正的。更何況,這次那隻小惡魔有充分的知情權,她已經不再是“室友”這樣模糊的身份,而是“戀人”,不是嗎?
既然如此,她有權力知道一切。
因此,儘管對方是個來自地獄的魅魔,拉斐爾還是交出了屬於伊甸園中心古樹的葉子。要知道,那片葉子,如果落入了不懷好意的敵對陣營手裡……就算是他拉斐爾,看守伊甸園的嚴重失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