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用生命換來的聖戰勝果,卻拱手讓給這家夥——她永遠都不會承認!
【神說,要有光。】
【……有不明黑暗反應……達特妮斯神位?幸存者?繼承……再次繼承……】
——“達特妮斯大人?大人?”
蘇珊陡然從回憶中驚醒。
她憤怒於自己又一次意味不明的走神:“我在聽……咳,怎麼了?”
一旁的侍女遞來關心的眼神。
“您丟掉了手裡的餐具。”
蘇珊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握著餐刀的右手不停地發抖,刀上塗抹的黃油正一點點被抖動著下滑——滑進了南瓜湯裡。
唉。
她歎了口氣,慶幸自己沒再在會議上出醜。蘇珊放下了餐刀,揮揮手,示意女仆再去拿一把新的。
“大人,您是不是累了?還是不滿意今晚的晚餐嗎?”
蘇珊搖搖頭,古怪地皺起眉頭:“我今天總是心神不寧,也許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咳,去那邊再看一眼吧?她醒來了嗎?”
侍女已經很習慣了自家大人一天三問的頻率。
她躬身行禮:“那位小姐還沒有清醒。她一直睡在房間的床上。”
是嗎。
蘇珊本應鬆一口氣,但她心裡那股惴惴的不安感仍未消失:“算了。現在再去看她一眼也不妨……為我帶路。”
惡魔小姐的臥室很安靜。介於臥室的主人在某種意義上是個囚犯,而她已經沉睡了三天有餘。
為了防止她醒來後逃跑,即使惡魔小姐看上去昏睡不醒,蘇珊仍舊設立了最嚴格的監管措施——
一幫又一幫的巡邏守衛,最古老原始的禁魔牢籠——介於惡魔小姐本身是個精通陣法與咒語的大師,蘇珊並未采取任何魔法層麵的東西來關押她。
堪比人間那些搭建的希臘神廟裡石柱大小的鐵欄杆,足以擋住一個物理力量極為弱小的魅魔。
雖然古樸,有用就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蘇珊隻能通過鐵欄杆的縫隙窺視自家孩子的情況。
……說孩子有點奇怪,但現在這個世界,惡魔小姐的確是蘇珊一手帶大的。
蘇珊透過鐵欄杆的縫隙,看了看麵對牆壁,側身躺在床上的惡魔小姐。
她看上去睡得很香。
蘇珊看了看守在門外的蟲族侍衛:
“一直沒醒?”
“一直沒醒。”
她點點頭,終於稍微放下自己莫名其妙的憂慮——看來她真的隻是太累了?需要好好放鬆?唔,難道是神力的不穩定,導致了自己莫名的不安感……
蘇珊轉身,對侍女勾勾手指:“過來,親愛的。隨我回房間。”
侍女羞紅了臉。
魅魔族長輕盈的腳步遠去了。
蟲族守衛打了個哈欠。
麵對牆壁睡著的囚犯,悄悄睜開了眼睛。
門口的守衛又等了一會兒,直到走廊儘頭拐來了自己換班的同事。
同事揚起手臂,開朗地打招呼:“嘿……吃晚飯了沒?”
守衛聳聳肩。
“沒呢。你知道大人對這位囚犯有多重視。”
“啊,這個囚犯……你就偷著樂吧。查理他們都被派去亞巴頓那兒了,聽說連全屍都難保……”
守衛沒說話。
同事勸道:“行啦,行啦,我們去吃點東西?吃完晚飯後再回來值班,正好讓你放鬆一下……”
守衛有點猶豫:“可是大人吩咐說——”
同事努努嘴:“她都躺在這兒睡了三天。我看不出,如果你五分鐘內沒有拿著刀在這兒看管這位睡美人——她就會人間蒸發的可能性?”
蟲族守衛被說動了。一連守在這裡數天,犯人也老實得不可思議——事實上,她連眼睛都沒睜開呢。
“好吧。”他難免有些怨懟,“就去吃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哈哈哈,正好喝一杯!”
“……就一杯啊。”
蘇醒後的惡魔小姐,一直耐心等到守衛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儘頭。
接著,她極緩慢地呼出自己之前屏住的呼吸——確認心臟不再飛速跳動後,“唰”地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
她的大腦此時一團亂,老實說,《世界起源紀實》讓她看到的東西並不全麵,頂多一些畫質480p的破片段——惡魔小姐沒什麼真實感,就像旁觀了一部以自己為主角的舊電影。
也因此,她漏掉了不少細節——也並不知道安格爾在自己失去意識之後所做的事。惡魔小姐的概念是,厚黑學中毒的自己,因為一時失察,最終被法則狠狠陰了一把,計劃失敗。
……她也不是很讚同那個毀滅世界的計劃啦,即便是一些模糊的片段,那些黑鎖鏈與屍體依舊讓惡魔小姐感到觸目驚心。
安安分分打遊戲不好嗎?非要毀滅世界乾嘛?那個又中二又蠢兮兮的家夥絕對不是上輩子的自己,哼。
這次的她,從未接觸過那些殘忍與血腥。也並不明白犧牲的代價。
但關鍵的東西(?),惡魔小姐還是大概弄清楚了:
自己上輩子很牛逼。
男朋友曾經很弱雞。
現在,有一幫上輩子的傻逼(他們竟然不給我男朋友飯吃!傻逼!都是傻逼!應該千刀萬剮的傻逼!)計劃推翻耶和華,襲擊自己弱雞的男朋友。
——那還得了?!
“好的,冷靜,冷靜,抓住機會,守衛隨時會回來……我有什麼?”
惡魔小姐環顧四周。
一張床。
一張桌子。
一把椅子。
——深深了解自己的達特妮斯族長,根本沒有給陣法大師留下任何可發揮的空間。
惡魔小姐甚至心情複雜地發現,曾經丟了些紙團與藥劑材料的垃圾桶都消失了。
……艸。
她徒勞地試著撞了撞鐵欄杆。除了肩膀發痛以外,沒有任何收獲。
“靠,這麼粗的鐵柱子,到底是從哪裡搞出來的,是用來關押動物園大象的嗎……”
惡魔小姐踹了踹堅固的鐵欄杆,煩躁地抓抓頭發,視線落到了被不明物質封堵的窗戶。
是膠體……似乎有魔力?
她眼睛一亮,試圖去夠窗戶上的膠體,想挖點東西下來研究研究。
夠,夠,夠……沒夠到。
惡魔小姐呲呲牙,踮起腳尖。
……依舊沒夠到。
她深吸一口氣,埋頭,“吭哧吭哧”推來自己的書桌,又“吭哧吭哧”爬上桌麵,站直,伸長手臂,再次踮起腳尖——
“夠到啦!”
惡魔小姐用手指嘗試著觸碰那層奇怪膠體。觸感滑滑膩膩的,莫名讓她有點惡心。
……就像什麼動物濕漉漉的皮膚。
惡魔小姐咬咬牙,無視了後背莫名冒起的雞皮疙瘩,更大膽地伸出手掌,貼上那塊膠體,試圖感應裡麵的咒語構造——
她卻摸到了一隻眼睛。
一隻濕漉漉,潮唧唧,還不停地轉動的眼睛。
惡魔小姐木然地移開手掌,掌下,一隻隻有眼白的眼球正對著她以極速的頻率快速抖動著,然後眼球下方甩出了大股大股腥臭的黑紅色液體——
哦,是以幻魘血肉製造的特殊膠體,我在書上看過的,是近衛部封禁已久的邪惡違禁品。
這東西會營造我的恐懼,讓我不敢觸碰。
很好,OK,冷靜。我了解它。
現在,慢慢的,冷靜的,抽回你的手,把它擦乾淨。
我是大惡魔,我一點都不怕鬼,嗯。
——惡魔小姐將手掌以可怕的速度重新按回,狠狠地戳動了那隻惡心的眼球,並臉色慘白地單手起陣:“咿唔唔嗚嗚嗚嗚啊啊啊啊所羅門第七十一陣集結第二十一陣預備輪|盤指針正宮處深淵之火焰!!”
總有魔,一旦被嚇慘,就會導致歇斯底裡的可怕反擊。
“轟隆隆!”
隨著極可怕大型法陣的展開,可憐的膠體應聲破開,而一顆黑漆漆的頭顱正好從膠體的破口處,保齡球一般骨碌碌飛速滾進惡魔小姐的臥室——
之前太激動畫了過於強力的法陣,如今動彈不得的大惡魔失聲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天使救命!”
被當做保齡球強力擊打進來的戴芙頭:“……”
正扒開能困住大象的鐵柱子,強力進入的天使先生:“……”
作為曾經和惡魔小姐一起看過《午夜O鈴》,深知女友一旦被恐怖片嚇慘後會做出什麼事情的家夥,他了解這一幕。
接下來絕不會發生什麼久彆重逢投懷送抱的橋段,而是——
惡魔小姐哆嗦著再次抬起手指,哭哭啼啼地指向破開囚籠的自家男友:“嗚嗚嗚嗚嗚嗚救命所羅門第七十二陣究極火焰——咿咿咿呀!”
——在她念出完整的咒語之前,十分行動派的男朋友已經疾速衝來,將準備失智毀滅世界的女朋友攔腰扛起,如同扛麵粉袋一般乾淨利落扛上自己的肩膀,並以土匪的架勢用手熟練堵住了她準備念咒的嘴巴,以單腳挑足球的動作隨腳將聲東擊西的戴芙頭踢起,讓其落回光環空間放好,接著固定好不停掙紮的麵粉袋,張開羽翼就往窗外衝——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慌不亂,恍若清晨公園裡老爺爺們打太極拳。
天使先生還不忘鎮定地勸說:“冷靜。我不是恐怖片。我是真的,我來救你。”
被扛起的惡魔小姐嚎啕大哭:“怪物!幻覺!放我下來!嗚嗚嗚哇哇哇天使救命!”
【兩條走廊之外,族長臥室】
蘇珊跳動的眼皮突然停止了。
她不祥的預感積聚到了巔峰。
蘇珊焦慮地咬咬嘴唇,索性拂開了一旁的侍女,大聲呼喊:“侍衛?侍衛?再去看看那邊的房間——”
“大人!大人!”
剛剛掀開簾子的蘇珊還未反應過來,就見自己安置在惡魔小姐臥室門口的蟲族守衛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他甚至險些在半路摔倒:“天上!天上!天上有天使!”
蘇珊悚然一驚。
“耶和華殺過來了?那個混賬,來得好——”
雖然沒有萬全的準備,但他那幫熾天使基本都被伊莉雅製服了不少——
“不是!”
蟲族守衛揮舞著手臂解釋,表情狂亂又迷惑:“天使在宅邸上空往外飛行,呃,還扛著一個麵粉袋,他偷走了麵粉袋,並不打算和我們起衝突,行為十分——”
蘇珊感到了迷惑。
她慌亂的動作穩了穩,端正了儀態,又慢條斯理地去拿自己的煙槍:
“麵粉袋?天使來我們這兒,偷了一隻麵粉袋?”
索性,第二個守衛及時趕到,同樣是連滾帶爬的姿態——
“大人!大人!那位小姐不見了,她的臥室裡,窗戶被轟開了一個大洞!”
蘇珊手裡的煙槍,“吧嗒”落地。
當黑暗陣營的領導者,從上一個世界就傳承至今,除耶和華以外唯一保有神力的達特妮斯大人衝出臥室,衝出走廊,以前幾個守衛連滾帶爬的狼狽姿態衝到宅邸裡的那片薔薇花園時——
她有幸看到了一副奇景。
潔白的羽毛。
漆黑的骨翼。
被嚇出來的胡亂撲騰的尾巴,以及被尾巴纏繞的手臂。
惡魔小姐的哭聲像個嬰兒,又尖又利,蘇珊都忍不住捂住耳朵——相比較而言,那位耳朵近在咫尺,卻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天使簡直是個異端。
惡魔小姐的尾巴已經本能般認出了最信任的存在,受到驚嚇的它死死纏繞在天使先生的手臂上,像是一顆迷你葡萄藤。
惡魔小姐本魔仍舊沉浸在眼球飆血的恐怖片場景裡,撲騰著骨翼哇哇大哭:“天使救我嗚嗚嗚嗚所羅門第——”
來救她的天使先生第七次揮手,堵住自己肩膀上的惡魔的嘴。
“不要念咒了。不要用陣法攻擊我。”他頂著麵癱臉耐心解釋,“我是你男朋友。真的。”
被嚇昏的惡魔小姐沒辦法說話,隻能驚怒交加的把自己的鼻涕眼淚都抹在他的掌心裡。
“嗚嗚嗚!”土匪!
蘇珊盯著這奇異而古怪的一幕,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等到天使先生即將飛離宅邸,她這才如夢初醒,抬起手臂就要攻擊:“放下她!你是什麼人!來做什麼!”
莫名耳熟的嗬斥讓天使先生頓住了動作。
他歪頭,打量了一下站在深紅薔薇花裡的蘇珊。
“她是誰?”
依舊失智的惡魔小姐:“嗚嗚嗚!”天使救命!
……唉。
於是天使先生草草回複:“我是她——”
惡魔小姐“啊嗚”一口咬住了他扛起自己的手臂。但十分令魔悲傷的是,她咬到的部位剛好是自己纏繞著男朋友手臂的尾巴。
尾巴“嗖”地一下繃直。
惡魔小姐瞬間疼出了眼淚:“強盜!”
第一次有幸見到魅魔自己咬自己尾巴的天使先生:……
哇哦。
不知出於什麼奇妙的心理,他把惡魔小姐又重新向上扛了扛(後者正忙著嗚嗚嗚),貼近她的耳朵,棒讀道:“嗷嗚。”
惡魔小姐又被嚇得一哆嗦,再次“啊嗚”一口含淚咬住他的手臂——自己的尾巴。
她這次終於疼出了鼻涕泡:“嗚嗚嗚嗚,天使,嗝,天使救命嗚嗚嗚……”
天使先生:……咳。
眼睜睜目睹著自己從小養大,當成寶疼的大人被如此欺負,蘇珊像母獅那樣咆哮起來:“你在乾什麼!無恥之徒!”
天使先生認真回答:“你好,我在搶劫。”
“……什麼?”
“我在搶劫。”天使先生徹底張開雙翼,疾風般衝破了宅邸的防護法陣,隻有古井無波的語氣飄在身後:“很久之前寄存在這裡的珍寶。我在搶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三次元犯小人,爆更去去晦氣
天使先生:隻要我出場,就不存在虐,隻有沙雕的快樂。
惡魔小姐:……我錯了,他不是弱雞,他是傻逼。等著。
You are my treasure.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