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拒絕。】
福澤諭吉給森鷗外發完郵件後,旅館裡也立刻派人過來清理現場了，並且給芥川龍之介提供了一套新衣服。
黑澤蓮和芥川龍之介雖然都沒有挨罵，但心裡都各有不同的糾結。
一個糾結於自己又背了一筆巨債,一個糾結於自己糟糕的表現是否讓首領感到不悅。
不過前者明顯要比後者樂觀許多,黑澤蓮一想到這筆債和原來的債務相比充其量是九牛一毛,立刻就不難受了……反正也還不完。
事實證明,破罐子到了一定程度，確實不怕破摔了。
旅館的老板為了補償隔壁兩個房間無辜受牽連的旅客，特意給他們準備了豐盛的早餐。
島上的特產手撕菠蘿，海膽拌飯，奶油玉米糕,牡蠣濃湯……每一道菜都十分精致，在外觀上就征服了又作又挑的黑澤蓮。
但是——
“上麵吩咐了，那些是屬於給客人的補償，這些才是提供給您和芥川君的早餐。”旅館的女招待在黑澤蓮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是對你們內訌的回應。”
提供給黑澤蓮和芥川龍之介的早餐,僅僅一人一瓶牛奶以及一個全素三明治。
“黑澤哥哥，和我們一起吃啊。”吉田步美指了指餐桌上的海膽拌飯,“這個很好吃哦。”
“……不了，我和芥川君腸胃有點不舒服。”
黑澤蓮雖然很饞海膽和牡蠣,但一接收到女招待彆有深意的目光，就不敢造次了,認命地拿了一個三明治。
剛吃一口，他吐了。
芥川龍之介吃了一口,也吐了。
黑澤蓮：“為什麼會有香菜？！！”
芥川龍之介：“為什麼會有橘子？！！！”
女招待慢條斯理地說：“因為人總是要學會和自己討厭的東西相處呢。”
一頓早餐吃完,少年偵探隊心滿意足，小島元太幾乎承包了一半的食物,摸著鼓鼓的肚皮說：“太美味了，比我們上次來這裡吃的時候豐盛好多啊。”
圓穀光彥表示讚同：“是啊，我超愛吃那個手撕菠蘿，作為賠禮道歉的早餐，感覺是我們賺了呢。”
隻有福澤諭吉一人沒覺得賺，他偷偷瞄了一眼芥川龍之介，小黑貓甜心正在他的腳邊轉圈，扒拉著他的褲腿，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
原來貓真的會向喜歡的人賣萌。
……他好酸。
“一邊去。”芥川龍之介對貓沒什麼好感，況且這隻貓怎麼看都和黑澤蓮長得很像，於是便惡狠狠地吼道，“彆擋著我的路。”
“你怎麼這麼凶啊？”吉田步美不滿地抱怨，但一看到芥川龍之介可怕的眼神，立刻閉上了嘴巴。
“芥川君，你可不要對小孩子這麼凶。”黑澤蓮無奈地提醒道，“Boss會對你感到失望的。”
想把芥川龍之介逼瘋，就提太宰治，想讓他冷靜，就提森鷗外，屢
試不爽。
+杰米哒.
黑澤蓮當前除了守株待兔，沒什麼計劃，也不想待在旅館裡，便主動提出陪少年偵探隊遊遍人魚島。
芥川龍之介原本想窩在旅館裡，不想和一群小鬼出行，但是又不想錯過會碰到黑衣組織的機會，猶豫了一下也跟上了。
*
夏天海島的上午，天氣很熱，連沙灘上的沙子都被曬得有些燙腳了。
少年偵探隊在前麵歡呼雀躍，三個成年人和一隻貓緩慢地走在後方。
小黑貓最喜歡芥川龍之介，但他看也不想看它，而福澤諭吉最喜歡它，它卻看不上他，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趴到黑澤蓮的肩上，癡癡地望著芥川龍之介，期待他能回心轉意。
黑澤蓮揉了揉小黑貓：“追求得不到的東西，是不是覺得有挑戰性？”
他為了涼快，梳了個清爽的丸子頭，芥川龍之介戴了一頂草帽。
“這樣就不會被認出來了嗎？”芥川問他。
“嗯，一般人是認不出來的。”
但僅僅指的是一般人。
其實無論他變裝成什麼樣子，琴酒都能一眼看出來。但反過來也一樣，隻要琴酒出現在附近，他也會有所察覺。
他把這個現象的產生歸於血緣。
隻是不知道是善緣還是孽緣。
說到血緣，黑澤蓮想起了與自己關係最為淡薄的父親。
仔細想想，現在好像都不太記得那個人了。
對自己的異能力冷嘲熱諷，不願意擁抱自己，總是忽視自己，也從來沒有給自己買過什麼禮物，卻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朝他露出了一個異常溫柔的笑容。
可能還對他說了什麼，但他的聲音都被海浪聲吞沒了。
黑澤蓮後知後覺地回想，不管那個笑容是惡意的還是善意的，那就是父親給他的全部了。
“黑澤哥哥，要抽簽許願嗎？這裡有長壽婆的神社。”
圓穀光彥回過頭問黑澤蓮。
他們在島上的神社門口停下了腳步。
島上一共有兩間神社，這是少年偵探隊每年必定會光顧的一家。
黑澤蓮從來不信許願這一說，而且他除了想要還錢和想回老家之外，並沒有什麼願望了，這兩樣都不是抽簽或者長壽婆能幫上忙的。這都是森鷗外一人能決定的事。
但看孩子們一張張期待的小臉，他
還是欣然點頭：“我和芥川君都要抽的。”
芥川龍之介一聽他又擅自替他做主，皺了皺臉：“喂，彆扯上我。”
黑澤蓮若有所思：“說不定能抽到太宰君回港黑的簽呢。”
“真的嗎？”
黑澤蓮朝他歪了歪頭：“當然是騙你的，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
“混蛋黑澤！”
長壽婆神社雖然規模不大，但畢竟是島上的特色景點，因此遊客數量還是很多。
穿過鳥居，能看到一排整齊的樹木。抽簽時需要在登記簿上寫下名字，往香資箱裡投下香火錢，搖響鈴鐺後進行參拜。
滿臉皺紋身材矮小的長壽婆已經早早地坐在樹下，忙著給客人抽簽了。
“你們看，那是長壽婆！”圓穀光彥興奮地說道，“她有快一百二十歲了。”
快一百二十歲……黑澤蓮想了想，自己如果按照預計的還完錢，那麼森鷗外也差不多這個年紀了。
他把長壽婆的臉腦補了一下，替換成了森鷗外的臉，頓時整個人就不好了。
“長壽婆，我們又來看你了。”少年偵探隊每年都會來人魚島，已經和長壽婆是熟識了，她看到他們雖然也是麵無表情，但伸出手在每個人的頭上溫柔地摸了一下。
“被長壽婆摸頭也會變得長壽呢。”小島元太看身後的三個大人沒有要彎腰的意思，極力推薦道，“福澤伯伯，你快五十了還沒結婚，肯定是很想要長壽吧。”
福澤諭吉：“……”
“還有這位黑手黨的叔叔！”
芥川龍之介嘴角一抽：“小鬼，你叫誰叔叔呢？”
這兩人明顯不想被摸頭，唯一剩下的就是黑澤蓮了。
黑澤蓮問道：“長壽婆女士是用了什麼方式保持健康長壽的，地中海飲食模式加上練習瑜伽嗎？”
“才沒有那麼麻煩呢。”小島元太搶著回答道，“是因為長壽婆吃過人魚肉蓋飯。”
黑澤蓮：“哈？”
“不對啦，元太，長壽婆隻是吃過人魚肉，並不是人魚肉蓋飯啊。”圓穀光彥糾正道。
“人魚肉的味道肯定不比橘子好。”芥川龍之介評價。
“人魚小姐的歌聲和容貌一定都很美。”黑澤蓮猜測。
兩人說完後，鄙夷的相視一眼。
“色鬼。”
“吃貨。”
黑澤蓮倒是很願意讓長壽婆摸頭，雖然並不是為了長壽，總覺得三個大人都不肯被摸頭的話，極力推薦被長壽婆摸頭的小島元太可能會失望。
長壽婆的手撫過他前額的頭發，在他的額頭作了短暫的停留。
“黑澤哥哥，請對著長壽婆許願吧。”
……許願？
黑澤蓮實在是無法當眾說出“森鷗外腦子燒壞，然後對我言聽計從”或者是“中原中也搞快點，趕緊上位”這種不切實際的願望，便對長壽婆說道：“我的願望就是……請您繼續長壽，守護這座美麗的小
島，為前來神社祈福的人傳遞信仰。”
長壽婆一直板著的臉輕微地皺了皺。
“信仰？”這是她對他們一行人說的第一句話。
黑澤蓮微笑著說道：“沒錯，人類是很需要信仰的一種生物。有時候信仰可以讓我們擺脫□□凡胎，變得無堅不摧。”
長壽婆一字一頓認真地說道：“話雖如此，客人的臉上可看不出任何有信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