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芊芊, 物理最後一道題老師講的步驟我不明白, 你能不能給我講講呀？”
祁佳玥自認為熟稔的來找葉芊芊，十分不客氣的占據了她右手邊付薔的位置, 將物理試卷放到桌上, 最後一道題的答題處仍舊是空白的，連老師講解的內容都沒抄下來。
葉芊芊正打算去廁所解決生理問題，想了想從試卷夾裡翻出來自己的物理試卷, 上麵有清晰地解題步驟：“你先看我寫的，如果不明白我回來再告訴你。”
祁佳玥不太情願，抓住葉芊芊的手腕, 笑盈盈的說：“你給我講講嘛，我看不明白。”
左手邊的同桌李莉莉聽了, 忍不住說：“人家第一名的時間可寶貴呢，要不然我給你講吧。”
祁佳玥不肯領情，講題是次要的, 她就是想跟葉芊芊搞好關係, 更不屑李莉莉隱約的討好，故意說：“我覺得芊芊講的比較清楚, 你說是吧？”
李莉莉臉黑如鍋底, 氣衝衝的翻開自己的物理課本，小聲嘟囔道：“不就是考好一次，有什麼好嘚瑟的呢。”
“唔，你還是先看，要不然跟我去廁所, 邊走邊講？”
“……算了。”
祁佳玥本來就嫌棄學校的廁所。
葉芊芊聳聳肩，起身去廁所。
走出教室時，碰到葉豔華從門外進來，與她視線相接，笑容僵硬。
“芊芊，你出去呀。”
葉芊芊淡淡點了點頭，沒理會葉豔華的欲言又止。
等葉芊芊走出教室，葉豔華才走進來，祁佳玥正坐在付薔的位置上，瞧見她破天荒的笑了，帶著滿滿的得意與炫耀。
葉豔華一言不發的回到座位，祁佳玥也跟過來，她們倆座位隔著一個人，現在人不在，十分方便說話。
“葉豔華，你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可是對上你妹妹怎麼那麼心虛啊？我覺得你妹妹比你強多了，我要跟她做朋友。”
祁佳玥自小就喜歡把彆人得不到、看重的東西拿在手中，不管葉豔華為什麼那麼重視葉芊芊，隻要葉豔華敢跟他搶盛珩，她就絕對不會讓葉豔華好過。
葉豔華抬頭看了她一會兒，從住進盛家，許多時候都是這個表情麵對祁佳玥的發難，可今天不同尋常，笑容裡帶著嘲諷：“你高興就好。”
祁佳玥自以為利用了葉芊芊，可根本上，葉芊芊就是在利用她而已。
“哼。”
祁佳玥昂著下巴繞到另一邊去找盛珩，聲音嬌滴滴的：“盛珩哥哥，我聽說這裡有一家西餐廳很不錯，放學我們去試試好嗎？”
盛珩原本趴在課桌上睡覺，被人吵醒之後很不悅，下意識的看一眼身旁的葉豔華，仿佛沒有注意到祁佳玥的撒嬌賣乖，心底儘是被忽略的煩悶，剛要不耐煩地拒絕時，話出口生生轉了個彎。
“我不——去哪兒吃？”
祁佳玥眼睛一亮，激動地拽住盛珩衣袖，討好道：“就在德勝街，盛珩哥哥，我們周末就去嗎？”
盛珩垂眸嗯了一聲。
這對祁佳玥來說已經是難得的回應了，她高興的不知所措，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暗暗琢磨著去買一套好看的衣服。
“盛珩哥哥，你還記得嗎？去年我在京市過生日包了一家西餐廳，這家檔次比不上那一家，但是口感也不差……”
祁佳玥絮絮叨叨她僅有的美好回憶，一方麵是很少跟盛珩有機會說這麼多，另一方麵就是故意說給葉豔華聽的。
葉豔華挺直脊背盯著手裡的物理試卷，腦子裡紛亂不堪，她很想扭頭讓祁佳玥閉嘴，可葉芊芊不會那麼做。
上課鈴響起之前，葉芊芊回來了，朝氣蓬勃的麵龐輕鬆無憂。
葉芊芊對人的目光很敏感，徑直看過來，一雙眼眸清澈卻又擁有無形的逼人鋒芒，葉豔華不自在的挪開目光。
這一節是自習課，班主任去開會，沒人在班裡盯著學生上自習，尖子班裡還算安靜，有人交流說話也是小聲進行。
葉芊芊身負重任，她要將丁老師布置的練習題板書到黑板上讓同學們抄下來，到明天上數學課再講疑難點。
拿著丁老師留下的真題集上講台時，付薔很同情的小聲說：“這都怪你字寫得太好看。”
葉芊芊歎口氣：“姐姐彆給我拉仇恨了。”
這在彆人看來被老師委以重任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從初中到現在時不時做些事，葉芊芊早就習以為常，但吃多了粉筆灰，她隻有一個念頭，以後堅決不要當老師。
在黑板上板書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初春天氣，葉芊芊穿得不薄，為了防止太熱，她提前將外套脫下來了，穿著粉色毛衣加牛仔褲，衣袖挽到手肘處，纖細手臂伸長，開始從黑板最上麵開始板書。
講台下的同學不約而同抬頭，往習題本上抄題的同時，或多或少都會注意到葉芊芊的背影。
盛珩麵無表情的轉著手指上的圓珠筆，並未抬頭，慵懶的靠在後排桌上，聽到倆男生鬼鬼祟祟的對話。
“欸，葉芊芊長得漂亮學習也好，為什麼沒人追她啊？”
“你想追？”
“倒也不是，我就是好奇。”
“以前聽說有人追過她，還不少，但後來都沒下文了，肯定難追，眼光也高。”
“我要是她，我要求也高。”
“喲，你也想要個男朋友啊？”
“給爺滾。”
盛珩勾了勾唇角，抬眼看向葉芊芊，少女紮在腦後的馬尾辮隨著書寫動作來回小幅度晃動，長發烏黑垂順，從後麵可以看見兩隻白皙的耳垂泛著瑩潤的光澤，他不自在的移開目光看向黑板。
不大會兒功夫葉芊芊已經書寫了不少內容，一筆一劃清晰卻並不是特彆的工整，帶著淡淡的隨性瀟灑，比普通女孩兒的婉約字體多了幾分鐵畫銀鉤的意味，又不會顯得特彆剛硬，意外的好看。
葉芊芊的字似乎和她這個人並不相符。
在盛珩的單薄印象裡，葉芊芊任性又嬌蠻，和張文秀沆瀣一氣，可現在讓盛珩具體羅列出來葉芊芊的罪行，他又說不出具體的事情。
祁佳玥不耐煩抄題，悄悄給自己編了頭發，抬頭想讓盛珩看看，卻發現他正望著前方發呆，她按捺住心底的不快，小聲問：“盛珩哥哥，你看什麼呢？”
盛珩猛地回神，他竟然看著葉芊芊發呆，都沒想起來觀察葉豔華的反應，急促反駁：“沒什麼。”
他心裡還是不大自在，低頭抽出筆記本，旋開鋼筆筆帽，抬頭抄題。
彼時，葉芊芊已經寫完兩塊黑板的數學題，要擦黑板了。
名存實亡的體育課代表竄到講台上，高高的個子十分有壓迫感，還要故作淡定的問：“這邊黑板抄完了沒？抄完我擦了啊！”
台下同學三三兩兩笑起來，後排和體育科代表交好的男生起哄，大聲說：“抄好了！”
體育科代表連忙殷勤的將左半邊黑板上的字跡擦乾淨，耳朵紅的滴血，長手揮動黑板擦擦掉那些漂亮的字體，暗暗可惜。
半邊黑板擦的乾乾淨淨，葉芊芊衝他笑笑，麵色如常，而後捏起另一支粉筆繼續板書。
體育課代表獻完殷勤，小跑著回到座位上，有些遺憾又覺得坦然，要是剛才葉芊芊臉紅不好意思，台下同學起哄，說不定他們倆的事兒就成了，可她那樣落落大方的微笑，表達了謝意，誰都不尷尬。
大膽這一回，青春不會留遺憾啊。
接下來一整節課的時間，體育課代表一本正經的擦了三次黑板。
下課鈴響起，葉芊芊甩甩手放下書和粉筆，洗洗手倒水喝。
付薔去小賣部買回來倆熱雞蛋權當下午茶了，葉芊芊吃完一個，疑惑地問：“我為什麼覺得今天的雞蛋好香呢？”
“傻，那是你餓了。”
葉芊芊唏噓不已：“薔薔，你太貼心了，以後咱倆過日子吧，你爭取學會炒菜。”
付薔想了想：“我拒絕。”
“為啥？”
“我覺得跟男朋友過日子比較好。”
“重色輕友。”
付薔歎了口氣，“你還不夠招人喜歡啊，以後找個會做飯的老公，不就兩全其美啦？”
葉芊芊追加一條：“還要長得好看。”
“噫，你要求太高了。”付薔給親哥揮了一把同情淚，他們三個從小到大就不怎麼會做飯。
葉芊芊聳聳肩，“那必須的。”
付薔皺皺鼻子，伸手要撓她癢癢，但是上課鈴響了，葉芊芊收斂笑容重新挽起袖子上陣，教室裡一片寂靜，隻有噠噠噠粉筆寫在黑板上的聲音。
盛珩收回目光，他也想不通為什麼會悄悄盯著葉芊芊看，明明之前還很討厭她，他扭頭去看葉豔華，葉豔華在跟著葉芊芊的節奏抄題，並未理會他的目光。
不知怎麼的，盛珩竟然有舒了一口氣的感覺。
葉豔華心無旁騖的抄題，同桌近視看不清黑板最上方的題，笑著湊過來：“燕華，讓我看看那一行字是什麼……咦，你這道題是不是跟前麵的抄重複了？”
“沒、噢，我剛才看錯了，我念給你聽吧，拋物線……”
葉豔華一字不差的將那行字念給同桌聽，同桌寫完繼續看彆的題，她才低頭看習題本，抄錯的地方不止這一處。
葉豔華深吸一口氣，麵無表情的看向前方，對盛珩不斷探尋的目光視若無睹。
晚自習放學，葉芊芊驚奇的看到盛珩和祁佳玥肩並肩走出教室，葉豔華落後他們一步騎車回去。
付薔也注意到了這個八卦，悄悄說：“今天下午到現在都很奇怪，盛珩跟不喜歡葉豔華了似的，一直跟祁佳玥說話，他這樣左右逢源真的好嗎？”
葉芊芊摸摸鼻子，腦袋裡冒出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總不會現在就開始虐戀情深吧？葉豔華重來一次都不能掌控盛珩的喜好嗎？
在葉芊芊發呆的時候，葉豔華從她麵前走過，神色如常的說：“妹妹，我回去了。”
“拜拜。”
她們並不同路，何況張文秀每天都會來接葉芊芊放學，葉豔華一副不敢跟張文秀碰上的樣子。
快走到校門口，付薔忽然忍不住說：“芊芊，我怎麼覺得葉豔華那麼奇怪？她都沒脾氣嗎？如果我喜歡的人突然跟彆的女孩子好起來了，我肯定要——”
葉芊芊好奇地問：“要怎麼樣？”
付薔摸著下巴：“你先說，我再說。”
“明明是你先提出來的問題，那好吧，如果換成我可能先揍他一頓，然後讓他滾遠點。”
“我也是，不過我怕我揍不過人家，到時候你得幫我。”
“……收費。”
“不是吧，跟我你還收費？”
“親兄弟明算賬。”
付薔哼了一聲，葉芊芊甩開她的手，歡快的朝校外跑去，門外，張文秀正和付媽媽聊天，四人仍能結伴走一段路，倆人繼續玩鬨。
回到家裡，張文秀羨慕不已的說：“還是人家享福，當個老師多輕鬆，以後退休就等著拿工資，還不會有下崗這回事，芊芊，你以後最好當個老師醫生，最好當個老師，有寒暑假多方便，是不是？”
葉芊芊吐吐舌：“媽，還早著呢。”
張文秀一眼看穿：“你就是不想乾，打算自己做主是不是？”
“嘿嘿嘿，媽，你太聰明了。”
張文秀拿她沒辦法，奔到衛生間刷牙。
葉芊芊四處看了看，沒有葉勝偉的動靜，也拿了牙刷邊刷邊閒聊：“媽，我爸沒回來啊？”
“沒有，出車去了。”
葉勝偉有駕駛證，在廠裡做過司機，後來覺得辦公室工作輕鬆才給調換的，如今算是做回老本行，張文秀一點都不擔心。
“就他自己，沒人跟他押車？”
“找的你二爺家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