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趙長鬆悠悠轉醒。
冬日的夜晚,來的很早,此時臥室裡已經點上蠟燭了。
趙長鬆睜開眼, 在床上楞了一會。
他有點記不清自己到底怎麼睡著的, 隻能順著記憶力存有的片段慢慢向前梳理。
他……他好像是和昭哥兒一起在等放榜來著。
榜單, 名次!!!
他想起來了, 昭哥兒高中榜首, 是會試第一名。
趙長鬆的血液一下子就沸騰起來了。
猛的起身,大咧咧套上衣裳, 就往前衝。
顧不得腦袋剛剛撞在床板上的疼痛。
他實在是太開心了, 開心的甚至想繞著院子跑個兩三圈。
隻是,這個想法在他不小心被門欄絆倒後就夭折了。
“哎, 老爺!小心!”
“哐當!”
“嘩啦!”
下人們手忙腳亂的把趙長鬆扶到椅子上。
輕聲詢問著趙長鬆的身體狀況。
趙長鬆按了按自己昏沉的大腦,發現確實有哪裡不對勁。
他的身上沒有什麼力量,手軟腳軟的,提不上勁。
之前要不是憑著一腔喜悅,他能不能站的起來都是都還是未知數。
“樂極生悲”四個大字, 猛的從他腦海裡漂出。
他不會是,不會真的…………“中風,癱瘓……”
他提起手臂, 想試試自己是否還有知覺, 卻發現自己現在連輕輕的抬手都做不到。
趙長鬆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趙青昭一進來,就看見臉色灰白的趙長鬆。
情況不太對,趙青昭斂了斂眉, 難道是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他將自家可能發生的事都預想了一遍,發現不管再怎麼糟糕,都可以有一二應對方案之後。
趙青昭鬆了鬆眉頭。“父親。”
趙長鬆此時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他以前聽說, 人彌留之時,能走馬觀花的回憶起自己這一生。
他以前是不信的。但現在他信了。
他想起了小時候調皮被父親教訓的時候,想起和妻子初見的時候想起,月姐兒他們剛出生牙牙學語的時候……
“父親!”趙青昭微微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再次喚道。
趙長鬆猛一回神,看見了麵前長身玉立的長子。
他微微扯出一模笑意,他活了四十多年,也不少了。
長子馬上弱冠,又是板上定釘的進士,前程可期。把家業交到他手上,他也能放心。
這一生說起來也算不錯了。
趙青昭目光微沉,難道是…………趙青昭眼中閃過一陣厲光。
“昭哥兒,你素來就極有主意的,對你,我從來都是放心的。”
趙長鬆欣慰的笑著說道。
確實很不對勁啊!“父親今日臉色不大好,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昭哥兒高中榜首,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裡還有什麼事能煩到我呢,至於臉色,嗯……應當是今日天色昏暗所致。”
趙長鬆摸了摸自己下巴沉吟道“明天早上天色大亮,就能看清了。”
趙長鬆的說辭太拙劣,他一聽的就知道是假的。
但他不願意說,他也就不勉強了。他轉過頭,看向門前的風燕,
風燕點點頭,悄聲離去了。
從趙長鬆醒來到他來這裡,也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弄鬼。
“砰砰砰。”
“大少爺,飯菜已經備好了。”
趙青昭點點頭,轉身對趙長鬆說“父親該用膳了。”
趙長鬆點點頭,和趙青昭一起去了大廳。
趙家的三餐都很固定,因為早些年的當家人身體不好,為了遵循大夫的醫囑,將養身體。趙家人一般都有固定的飯點,到飯時就用餐。
漸漸地就慢慢的養成了習慣,形成了規矩。
這個時辰,趙青昭是吃了晚飯的。
不過,他看趙長鬆臉色不好,怕他沒有胃口,便想著再食用一些。
看到餐桌上一桌子的清茶淡飯,趙長鬆皺了皺眉頭。
他其實是沒什麼胃口的,可人生苦短,總要及時行樂才好。
這飯菜也太簡單了吧,完全不符合他“享樂”的宗旨。
“廚房還有什麼沒上嗎?”趙長鬆抬頭,看向身邊的隨從。
“父親。”趙青昭說到“你如今剛剛睡醒,不宜吃的太過油膩。”
趙長鬆不在意的笑了笑“哎,我不過是稍稍小憩,倒還不至於此。”
趙長鬆話音剛落,趙青昭便抬頭看向了趙長鬆。
他一直覺得有點奇快,可就是說不上來。原來症結在這裡。
“父親今天是二月十六日”。”
趙長鬆江點點頭“嗯,我知道,但是這和………嗯……你是說我睡了一天一夜。”
趙青昭點點頭,將目光投向十分震驚的趙長鬆。
看來,確實有什麼地方不對呀!
“原來……原來是這樣嗎?”趙長鬆恍然大悟。
趙青昭有點疑惑,趙長鬆的聲音太小,他並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