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學業中途擱置,以後隻能留在國內,好在科大對他發出正教授職稱邀請函,他也拿到科大博士學位,又有成果在手,足以擔任一個正教授職稱。
盛明安輕,最年輕的科大正教授,聞發布出去估計又是一波網友的哀嚎。
捏捏有些酸痛的肩膀,盛明安起身出門,到醫院時先買了一束鮮紅嬌豔的玫瑰,在林蔭道上,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抬看蔚藍的天空漂浮著幾朵潔白的、軟綿綿的雲,心想天氣真好。
“今天天氣很好,過來的街道上開滿扶桑花,鮮豔亮麗,我希望哥也能看到。外公說要來看你,已經買了飛機票,我前敢告訴他你出事,結果他自己偷偷上外-|網看到消息。”
“外公好生氣啊,第一次罵我,說我不該隱瞞,不過我生氣,因為他很擔心我。關心則亂嘛。”
“我申請休學了,下個月提交檔案任職科大物理係教授,九月份入職,可以帶學生了。哥,你再不醒來就拿不到畢業證了。”
盛明安將花瓶移到窗台邊,將紅玫瑰插-|進花瓶裡,一邊整理一邊對病床上的陳驚璆說:“話說回來,哥你可能不能出國留學了。你在國那邊勾結華人黑幫,挖坑讓高通跳下來,狠狠耍了他的事都被查出來了。”
以前很少說話,基本都是陳驚璆主,而他現在絮絮叨叨再都有人回應,盛明安不由感到惆悵,捏著一片掉落的紅色花瓣喃喃自語:“陳驚璆,我就說一遍,聽不到算你福氣。”
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應該長篇大論從說起,還是簡潔明了直接點題,最後他選擇了一個完全不浪漫也不夠直接的切入口:“你知道由量子理論的波函數坍縮推導出的重宇宙理論嗎?你知道的,原理那麼簡單。”
“世界存在無數未知的可能性,一旦人為乾預,所有可能最終坍縮成我乾預後的結果。”
就像前世的他死於疾病和暗殺,陳驚璆替他報仇然後自殺,而當陳驚璆製造出係統選擇乾預過去的盛明安的未來,所有可能最終坍縮成另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好的結果。
“這是科學的解釋,玄幻一點的說就是重生、輪回,佛家裡有一句話叫一花一沙一世界,我認為就是重宇宙理論。我前學數學,背誦單位,從個十百千到億兆京垓,以為最大的單位是極,極儘無窮處。然後我才知道還有恒河沙、阿僧祗,佛偈裡的數量單位精妙無窮,細細琢磨後反而深以為然。”
恒河沙無數,難以計量。
恒河沙平平常常,一如每一個人的命運,不管天才或愚鈍,富有或貧窮,與浩瀚無邊的宇宙、與無數重疊的時空相比都不過是塵埃餘太陽。
但是恒河沙,佛生處,吉祥地,佛偈以恒河沙數喻三千世界。
傳聞佛要曆經三十千恒河沙數劫難才可修成正果,而在物理世界中,量子重宇宙理論裡的未知可能就像散布在宇宙裡的灰塵,究竟要少次的計算才能推演出一個he的結局?
要曆經少次劫難才能找到唯一乾預未知的可能?
要經曆少次失望、又有少次從灰燼中艱難重拾希望?
盛明安不敢想象陳驚璆如何克服量子理論的謬論,如何一分不差、一秒不少的計算黑洞出現的時間,又是懷揣著麼心情去期待一個機會渺茫至極的希望,希望改變他死去的命運。
麼渺小驚奇偉大的壯舉!
有人會知道他曾做過麼,人知道他深情至此,也有人知道他曾經付出少,連他本人也不會知道,因為那個孤獨痛苦、深情似海的陳驚璆死在恒河沙數一的宇宙裡,宛如不起眼的塵埃,甚至再也不會再出現。
□□預後的重宇宙坍縮成唯一一種可能,坍縮成這一世的盛明安和陳驚璆,而另一世的陳驚璆就像一個朝聖的苦行僧,被他自己親手殺死在億萬分一的宇宙裡,就為了唯一一個宇宙裡活下來的盛明安。
盛明安眨了眨乾澀的眼睛,“佛家還有一句話,叫無上歡喜。歡喜意譯成梵文,是‘阿難陀’的意思。阿難陀身係情劫,願意化身石橋風吹雨打五百年。情一字,無上歡喜,這就是由來。”
他抿唇,靜默半晌,光透過翠綠的樹葉縫隙落在撫弄花瓣的手指尖,如精靈般的塵埃圍繞指尖跳舞。
盛明安愣怔看了半晌,忽然莞爾:“陳驚璆,你是我的無上歡喜。”我所有赤城滾燙熱烈愛意的源。
“我也愛你。”
“!”盛明安瞳孔緊縮,不敢置信地回,看見不知何時醒來的陳驚璆正倚靠著床,溫柔繾綣的看著自己。
盛明安一時手足無措,洶湧澎湃的感情從心口裡湧出,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醒了?”聲音輕得好像害怕會戳破泡泡。
“嗯。”陳驚璆伸出手,“過來我這裡,崽崽。”
盛明安過去,捧起陳驚璆的手,主將臉靠過去,依賴委屈又難得溫柔小意的問:“太慢了。我很難過,你安慰我,我很難過。”
他強調自己很難過,到底有難過又不詳細說,好像說這句話隻是要陳驚璆說點好聽話哄哄他而已,其實也並不想陳驚璆擔憂。
陳驚璆著看他,捏了捏他的下巴,說抱歉,能早點醒過來,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如此,盛明安就被哄好了。
“麼時候醒過來的?”盛明安問。
陳驚璆:“你剛剛說‘聽不到算你福氣’的時候,我心想肯定是好聽的話,一輩子可能都聽不到,一著急就想趕緊睜開眼,親耳聽、親眼見,才好相信我不是在做夢。”
盛明安抿唇,蹭著陳驚璆的手掌,親吻他的指尖,貓一樣的親昵黏人,絮絮溫言後,他喊來醫生替陳驚璆檢查,確認麼大問題便留下來陪陳驚璆。
因為是單人病房,房門一關就是兩人世界,而下午的陽光清風太溫柔,一不小心就醉醺醺,被困意打倒。陳驚璆見盛明安打哈欠,就讓他上來一起睡。
盛明安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爬上床,抱著陳驚璆的腰,將腦袋埋在他胸膛裡,睡眼惺忪時還記得說:“其實我騙你的,你聽到,我就等你醒來再說,我愛你,說少遍都可以。還有……”
“……”陳驚璆無言,摟抱著昏昏欲睡的盛明安,目光的焦點從乾淨明亮的窗戶落到窗台鮮紅的玫瑰,親了親盛明安的發,輕輕應了聲:“嗯?”
“謝謝你愛我。”
陳驚璆心想,應該是我謝你,贈我無上歡喜,贈我至死不渝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