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佩爾也不見外,就著他的手咬下來大半串:“我在畫求雨圖~”
她拿著根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小樹枝,在訓練場的沙地上,畫了個一點也不圓的圓。
八卦圖是怎麼畫的來著,記不清了。
她隨意的又畫了條歪歪扭扭的曲線。總之,先把太極圖畫出來吧,這就已經成功一半了!
赫佩爾自信的點點頭。
因為實在想不起八卦要怎麼畫,冥思苦想半天的赫佩爾靈機一動,直接用漢字在太極圖外側,寫了某蕭姓歌手的大名。
雨神嘛,完美契合,赫佩爾覺得自己更自信了。
他們這頓午不午晚不晚的飯,從2點一氣兒吃到了6點,九月份的天還是很長的,至少現在還沒有要黃昏的意思。
畫完求雨圖後,赫佩爾就不再管它了,她跟著洛克一起回到新兵們身邊。他們喝酒都喝的很克製,因為第二天還要照常訓練,沒有人會喝酒誤事。
大家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在柔和的日光下聊起過去,聊起夢想,聊一些各自的人生規劃。
“小佩妮有什麼夢想嗎?”
“夢想啊。”赫佩爾走到緹娜旁邊坐下,歪著頭仔細思考了一會:“目前來說還真沒想過,這輩子一直都是想做什麼就去做了,目前來說一切都很滿意。”
她笑著比了個大拇指:“或許我的旅行可以帶給我答案!”
“那斯摩格呢?”
“自然是把海上的雜碎們都逮捕。”斯摩格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一個都不會放過。”
“緹娜也是。”
淺粉發色的小姑娘,似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微微垂眸,嘴角也不再上揚了。
自覺要炒熱氣氛的洛克決定說點什麼:“我最近的一個夢想,是新兵訓練結束後,要請假回老家結——”
還沒等他把“婚”字說完,赫佩爾驚得一個激靈,趕緊往洛克嘴裡塞了個饅頭,且一直按著他的嘴不鬆手。
“答應我,小洛子,永遠不要再說什麼什麼之後要什麼什麼的句式,好嗎?此乃大凶!”
被塞了個大白饅頭進嘴的洛克,握住赫佩爾的胳膊,連連舉手發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洛克,一個非常外向的小夥子,當初就是他主動去跟跑第一的斯摩格搭話,之後還時不時的督促赫佩爾加訓。
他有著黑色的自來卷短發,和一雙清透的碧色眼睛,赫佩爾一直偷偷給他起外號,叫他“大哈利”。
赫佩爾將信將疑的放下手,看著一頓捶胸頓足的洛克:“你不是才19歲嗎?我一定沒記錯,我可是特意記過的。你居然已經有未婚妻了嗎?”
“是啊小子,你藏得挺嚴實啊,快給我們講講!”
一旁的單身漢們一臉猙獰的摟住他,握手成拳,抵住他的太陽穴不停的擰著。
明明是笑鬨著的場景,但不知道是不是赫佩爾的心理作用,她再看向洛克的時候,總覺得他身上蒙著一層淺淺的灰色。
她揉揉眼睛,又仔細的看過去。
救命,這次更可怕了,不僅僅是洛克,在場的將近一半以上的新兵,都籠罩著那層淺灰。
……?
她也沒喝酒啊?
.
烏雲以超出常理的速度,迅速覆蓋了羅格鎮的上空。在一片沉重的雷鳴聲中,大家有條不紊的往回搬著桌子和椅子。
斯摩格單手拎起一個長木桌,無語的對赫佩爾吐槽:“不是吧,你那個鬼畫符真有用啊?”
“……大概是雨神的威力跨越了世界壁?”
沒想到居然真的把雨求來了,赫佩爾其實也是很驚訝的,她之前真的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啊!
上層的風一定很大吧,那成團的巨大烏雲傾壓過來,又被狂風逆著卷起,一層推著一層的翻湧著。
有大片雨滴砸在房頂鐵皮的嘈嘈聲,從東南方向轉瞬而至,連個過渡都沒有,就那樣鋪天蓋地的席卷了整個羅格鎮。
成功避開暴風雨的新兵們圍在窗戶前,看著外麵電閃雷鳴的樣子一陣唏噓。
最先劃破黑暗的是光,如蛛網般亮紫色的閃電爬滿陰雲的裂縫,晦暗的雲層被瞬間照亮。
像是兩片大陸撞擊在一起那般,猛烈的雷聲仿佛直接炸響在耳邊。提前捂好耳朵的赫佩爾,依舊覺得自己差點跟著雲層一起炸開。
雨神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暴雨砸在地麵,反彈起煙霧一樣的水幕,風暴裹著傾盆而下的雨,打著旋兒拍在玻璃上,模糊了人們的視野。
洛克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個靜音耳罩,他把黑底描著金邊的耳罩,戴在赫佩爾頭上:“怎麼樣,合適吧,我買來當臨彆禮物的,沒想到提前用上了。”
大家都知道赫佩爾和鼯鼠之間的約定,他們還輪流傳看過大佐給他外甥女製定的訓練手冊。甚至在私下裡開了一個賭局,押赫佩爾能成功堅持十分鐘的人占大多數。
但無論她成功與否,訓練結束後,離開羅格鎮都是板上釘釘的,新兵們已經私下裡敲定了歡送會的具體安排。
赫佩爾也樂得裝作不知道,配合他們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打算迎接這個小驚喜。
“超棒的,謝啦~”
她抬手調整一下耳罩的位置,看著比她還要高興的洛克,愈發覺得這家夥身上的debuff變得更重了。
赫佩爾決定,接下來的幾天,要重點關注這個大哈利,以及所有“顏色變暗”的同期們。
但是日常訓練又能有什麼危險呢?這裡可是海軍的大本營啊。
她輕敲窗沿,暗自思索著:是時候去突擊她舅,展現一下關係戶的優勢了。
還在加班的鼯鼠,突然覺得腦門一涼。他抬頭看了眼窗外惡劣的天氣,有些擔心原本定好的實習船巡航計劃會不會推遲。
他們練得是要上戰場的兵,不是花架子。隻有在最真實的戰場上廝殺過,這批新人才會蛻變,成為羅格鎮海軍支部的新鮮血液。
鼯鼠離開辦公桌,踱步走向窗口。他抬頭望向此刻的狂風暴雨,無聲的歎了口氣。
希望我羅格鎮的脊梁們,能如數平安歸來。
赫佩爾突然倒吊著出現在鼯鼠的窗外,跟個大蝙蝠一樣,與屋裡的鼯鼠對視。
“……”=-=#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突然高漲的暴躁。飛快的開窗戶,把像泡在水裡一樣的臭外甥女拎了進來。
知道她一般不會主動靠近支部,所以默認,這是有正事來找他。鼯鼠告訴自己要冷靜,他外甥女成天想一出是一出的樣子,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他是靠譜的成年人,要穩重。
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的鼯鼠,木著一張臉,把全程拎在手裡沒放下的外甥女,直接帶去了盥洗室。
而赫佩爾像一件洗完後沒擰乾的衣服,淅淅瀝瀝的往下流著雨水。
“舅哎,我長高了,你發現了沒?”
完全放鬆的掛在鼯鼠手裡,任由她舅拎著她走來走去,赫佩爾開心的跟他分享著自己的喜悅:“我長高了11厘米哎,說不定明年的這個時候,我能長30厘米~”
她家全是兩米多的高挑樣子,赫佩爾不信自己會變異,她一定也能長到2米!
鼯鼠翻出一塊新浴巾,蓋住外甥女的小腦袋瓜子,用給栗果村村長家三花貓擦毛的手法,熟練的盤著赫佩爾的濕頭發。
“說重點。”
“哦,我好像又有新能力了,而且我懷疑你們要憋大招。”
熱衷於及時分享情報的赫佩爾,給她舅講了一下自己視野裡的變化,又科普了一下幾大“凶兆”都有什麼。
赫佩爾語重心長的勸解她舅:“所以你也要引以為戒,上戰場的時候不要多說話,直接殺上去就好了。”
鼯鼠又拿出另一條乾爽的浴巾,蓋在赫佩爾的濕衣服上,試圖能吸吸水:“歪理還挺多,行了,知道了。”
看著她舅雖然一臉嫌棄,但仍然有好好聽進去的樣子,赫佩爾開心的冒起了幸福的小泡泡。
她就喜歡她舅這種,從來不敷衍小孩的平等態度。
“所以你們偷偷摸摸的計劃什麼了?將近一半的新兵都變灰了啊。”
赫佩爾拎起一片衣角,就著洗麵台擰了兩把。
這就是熟知她能力的人,才能抓住的漏洞——全程用文字交流,且保證不宣於口。
隻要做到這兩點,那麼赫佩爾也就聽不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由此可以反向推出,她舅背著她在搞突擊事件。
鼯鼠確實打算鍛煉下,新兵們應對緊急集合的能力,怕赫佩爾提前透題,就做了些安排。看著她外甥女一臉【彆藏著掖著了,快點如實交代】的樣子,鼯鼠沉默了一會。
但他並沒有改變主意。
鼯鼠半蹲下身子,與赫佩爾認真的平視著:“我們都不喜歡看到犧牲,但戰場是殘酷的,沒有人可以永遠被保護。每個人,都要靠自己的力量,拚命的贏,拚命的活下來。”
赫佩爾執拗的盯著他舅,兩雙琥珀色的眼睛互不退讓的對視著。
鼯鼠的眼睛要更偏金色一些,是更明亮的銳利,而赫佩爾的顏色更透,更深邃些。
最後是赫佩爾先敗下陣來,她撇撇嘴:“行吧,但是不管你要乾什麼,都要把我也安排進去。”
一看鼯鼠做出挑眉的動作,就知道他想反對的赫佩爾,豎起食指:“雖然我不是海軍,但我是關係戶,我跟著參與參與怎麼了?‘戰場是殘酷的,沒有人可以永遠被保護’,你要學會放手。”
搶完話的赫佩爾得意的站在原地,心情頗好的,覺得自己成功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