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彆說,跑得還挺順暢。
這就是隻有六分之一引力的快樂嗎?
就在赫佩爾莫名沉迷於重力遊戲時,突然傳來的,極遠處的心臟跳動聲,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她現在已經可以很輕鬆的,用【聽】籠罩住一個大型島嶼了。
但在這高空之上,之前有的,一直隻是風的呼嘯而已。
所以,在聽到這個亂入的心跳聲之後,赫佩爾立刻【聽】了過去。
她想要看看,這個此時此刻,正與她一樣在7千米的高空處停留的人在哪。
赫佩爾單手抓著紅土大陸石壁外側凸出的岩石,就這樣將自己吊在半空中。
她抬頭欣賞著天穹之上的彎月,一心二用的找起了人。
很好找的,畢竟現在,這裡就他們兩個嘛。
“咦?在背麵嗎?”
赫佩爾歪頭,重新獸化了雙臂。
她決定去會會這個和她選了同一天“偷渡”的家夥。
真是緣分啊。
不再沉迷體驗“登月”遊戲後,赫佩爾不停的攀升,攀升。
她直接飛躍了紅土大陸,向著聽到聲音的位置衝去。
因為之前橫著飛了一段距離,所以赫佩爾現在的位置,其實偏離了原本計劃好的偷渡路線,但對赫佩爾來說,隻要飛過去就好,從哪裡飛的並不重要。
隻是這邊遠離瑪麗喬亞,自然也是無火無光的。
月初的新月隻是淺淺的一彎,並不能提供太多的光亮。連月亮都無能為力的事,那漫天星辰自然也幫不上什麼忙。
所以正埋頭向上攀爬的泰格,隻是依稀看見了一個淺色的陰影,正急速向自己靠近著。
他防備的拱起身子,做好了隨時反擊的準備。
“……嗯?泰格?是你嗎?泰格?”
突然被叫出名字,泰格眯起眼睛,借著微薄的月光,努力看向那個從天而降的女人。
她將墨鏡推到頭頂,又將口罩摘下,塞進了小挎包裡。
泰格回望著那雙俯視著他的琥珀色眼睛,他注視著,這個曾經歸還他一次自由的女人。
他認出了她。
“……是你啊,赫佩爾。”
魚人,生活在魚人島。
而魚人島,是這個世界上,唯二能通過紅土大陸的可選通道。
那個出現在童話故事裡的夢幻之島,就在這紅土大陸底部一萬米的深海之中。
想要從偉大航路的前半段前往後半段,要麼搭乘泡泡吊籠,跨越萬米的高空,要麼就給船隻鍍膜,下潛至萬米的深海。
一萬米。
無論選擇哪條路,都要麵對這一萬米。
現在,身為魚人的泰格,在攀爬紅土大陸。
他靠著自己的雙臂,一點一點的,執著的爬到了這高處。
在看清那個心跳聲的主人是誰之後,赫佩爾瞬間有了某種明悟。
泰格,不是想要翻越紅土大陸。
他要的,是登頂。
費舍爾·泰格他,要去瑪麗喬亞。
得出這個結論後,赫佩爾甚至有些震驚的炸開了一部分飛羽。
她張了張嘴,略過了所有不再重要的問題,單單隻問他:“就你一個人?”
……就他自己?!!
“……對,隻有我。”
大抵是知道赫佩爾不會阻攔他,泰格沉默的越過了斜站在石壁上的女人,繼續向高處攀去。
魚人沉默著,無聲無息。
但是他翻騰著的情緒,在赫佩爾【聽】來卻振聾發聵。
是滔天的怒火,是巨大的悲鳴。
他的靈魂,在咆哮啊……
在擦肩而過時,泰格沸騰著的情緒,像是引起了赫佩爾的某種共鳴。
有陣陣麻意從耳根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
她的瞳孔不受控製得收縮了一下。
赫佩爾猛的回頭,看向泰格的背影想要說些什麼,但同樣是這個背影,堵住了她想要說出口的話。
隻有一個人,沒有同盟、沒有遮掩、沒有能夠幫助他的勢力、亦沒有能夠接應他的同伴,什麼都沒有。
但是他準備好了。
他準備好了去赴死。
赫佩爾將翅膀收攏到麵前,焦躁的咬著飛羽。
不對啊泰格,現在的時機完全不對啊!怎麼看都沒有勝算啊!!
但是她說不出口,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個不停攀向高處的魚人此刻有多堅決。
赫佩爾向泰格的方向輕躍了兩步,但她此刻無論如何,也邁不出那第三步。
她回頭看向了海軍本部的方向。
明明,明明就快要見麵了……
那是她最重要的家人啊……
明明隻差一點,就可以見到鼯鼠,分享他自己對四皇的看法。
明明隻差一點,就可以向庫讚炫耀自己的戰果,告訴他自己在新世界留下的安排……
……明明那麼久沒見過麵了!明明就快重逢了!!她明明那麼期待著!!!
赫佩爾狠狠的咬著自己的飛羽,這久違的焦躁折磨得她胸悶氣短。
如果跟上泰格,就意味著對天龍人宣戰,對整個世界宣戰,對所有的海軍宣戰。
……對海軍本部宣戰。
為了一個魚人,值得麼。
赫佩爾再次緩緩轉頭,又看向了那個決然的背影。
……不值得嗎?
……做不到啊,做不到看著他去送死啊!
他哪裡有錯嗎?!沒有啊!!憑什麼沒有人幫他啊!!!
赫佩爾終於鬆口,放開了被自己折磨的飛羽。
她將沒出息的嗚咽聲咽了下去。
有赤紅的血絲悄悄掛上赫佩爾的眼底。
她,終於邁出了第三步。
在這昏暗的天地裡,貓頭鷹張開了她的雙翅,輕鬆的追趕上了前麵的魚人。
她獸化了雙腳,扣住了魚人的肩膀。
貓頭鷹已經成長得足夠強大,再不會因為魚人太重就飛不起來。
“……可惡,可惡啊!你這個蠢貨!!”
她罵罵咧咧的,帶著這個赤紅色的高大魚人一起飛了起來,飛向那個,她曾經一度有意不去【聽】的瑪麗喬亞。
抱歉了,舅舅,你一定會特彆生氣吧?
但是她的心、她的靈魂、組成她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沒有做錯。
泰格,也沒有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