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現如今事態的發展方向來看,寇布拉哪裡是她選中的魔王,他分明是她選中的第一道被魔王和鬼怪們分食的珍饈。
既然附屬國是鬼怪,那在這場至今尚未平息的阿拉巴斯坦事件中獲利最甚的淵之國,或許才是那個被選中的“魔王”。
如果他沒記錯,那個淵之國……可是個活著的國家。
澤法有些頭疼的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你在製造魔王?”
赫佩爾依舊沒有理會澤法的任何提問,她微笑著又反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有任何能責問我的立場和資格麼,澤法。”
於情,她早就在福爾夏特還完了那份師恩。於理,澤法身為海軍,本應服從王族的一切命令。
他是無權置啄王族任何決定的,澤法此刻的行為,是足以被下令扣押的大不敬。
但赫佩爾喜歡他的這份“大不敬”,她也一直在等待這份“大不敬”的出現。
然而無論是喜歡還是等待,都沒能讓貓頭鷹的笑容變得親切,她的嘲諷逐漸向挖苦轉變,像是真的變成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以踩踏他人尊嚴為樂的貴族,“謹記你的身、份,不過是個海軍而已,說到底就是個平民,倒是教訓到我頭上了。”
“怎麼,是我的寵愛給了你錯覺?讓你覺得自己有資格來評判我的對錯?”
澤法在赫佩爾充斥著暴虐的眼神中沉默下來,他在赫佩爾不斷重複的問題和尖銳的態度中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這是她對他最後一次的邀請。
是的,雖然這次談話充滿著矛盾和衝突,但這仍然是一次邀請。
她在說,要麼來到她的身邊,成為衡量她道德的標尺,在覺得她開始過界的時候站出來對她說不。
要麼,就徹底的拒絕她,然後失去有資格矯正她的身份和立場,隻是作為一個單純的海軍被動的跟隨她。
“……那個魚人,我是說,那個名為泰格的男人。”澤法突然換了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話題,“他難道沒有阻止你嗎?”
因為有庫讚這麼個比雙麵間諜更像雙麵間諜的調和劑在,所以淵之國與本部之間都比較清楚彼此的人員構造,以及一些重要成員所肩負的真正責任。
所有的本部將領都知道,那個名為泰格的魚人,幾乎就像是赫佩爾的刀鞘,他會在她過於鋒利的時候握住她的刀鋒,牽引著她回到‘善’的一方。
“我又沒有丟失人性,他阻止我做什麼。”赫佩爾的笑意裡多了份了然,“你是覺得泰格不會讚同我?可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呢?”
“你見過會去憐憫奴隸主的奴隸嗎?哈?真的會有奴隸去喜歡奴隸主嗎?”
是誰規定過‘善’即為‘鴿’?
在通向終點的這條路上,她已經儘可能的偏向‘善’了。她既沒有動明明最容易操作的糧食,也沒有去動對她來說相對更容易的醫療,她最大程度的繞開了能繞開的平民和笨蛋,隻將避無可避的中上層席卷進了混亂的漩渦裡。
她已經足夠有人性,足夠努力的走向正了。
可路飛的無意識否認讓她恍然間發現,自己依舊在不斷的下沉和崩落。再這麼下沉下去,她早晚可以遂了多弗的願,真的徹底墜下去跟他一起變成定居在裡世界的“大魔王”。
可她確實已經感受不到那些本就不算分明的對錯,她也確實沒覺得自己的選擇哪裡有問題,所以她一邊繼續按著自己的計劃不算穩步的穩步推進著,一邊下了要把上限最高的澤法拉到身邊的決定。
果然,三角形才是最穩定的結構——作為‘正’的錨點的庫讚,作為‘善’的祝器的泰格,再加上一個還沒搞到手的,但完全可以作為‘德’的標尺的澤法。她就不信等她有了這三個怎麼看怎麼靠譜的穩定器之後,還能再下沉到哪裡去。
隻是沒想到還沒等她騰出手再去一次本部繼續撬牆角,她相中的大牆角就自己跑來找她了。
那既然來了,就彆走了吧。
“到我身邊來,澤法,我比海軍更需要你。”赫佩爾不容拒絕的直視著對麵這個紫發男人。
她對屠龍者終將為龍的結局不感興趣。
“如果不想這個世界被我拖著陷入大崩壞,就不要拒絕我。”貓頭鷹向她的澤法老師伸出了手,“來做我的道德吧,然後在必要的時候對我說‘不’。”
“來嘛,這可是變相的拯救世界,沒有人能比你更適合了哦。”赫佩爾不再咄咄逼人,卻也不再隻是空等著澤法來握住她伸出的手,她直接越過兩個人之間的圓桌,鉗住了澤法的手臂,“嘻嘻嘻,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