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洲握住女屍的手,細細端詳,上麵沒有常年務農所留下的繭。
她不是村子裡的人。
在陰婚中……她是交易的一部分嗎?奕洲微微挑眉。
屍體交易?
手臂上的針孔還很新,而且手法很……粗暴,奕洲能看到一些針孔因為抽針的速度過快而被輕微撕裂開的傷口。
他抽出刀,從女子胸口剖了下去,刀子很快的將脂肪劃開,奕洲左手微握,小心翼翼的將血肉模糊的胃扯出,胃裡的食物已經呈乳糜狀,胃囊中的食物殘渣並不多。
刀尖下滑,奕洲剛想檢查一下女子腸內的食物殘渣,左後方卻傳來細微的一絲響動。
奕洲刀尖一頓,停了下來。
風雨還未停,樹葉被吹得沙沙響,雨點啪嗒啪嗒的打在棺木上,一切正常得仿若錯覺。
匕首在指尖上繞了一圈,奕洲將刀上的油脂血跡擦掉,站起後微微側身,皺著眉頭問道:
“誰!?”
樹林中,露出來一個黑紫色的人影,那人渾身被包裹在猙獰的盔甲中,臉上戴著笑臉麵具。
唯一露出來的猩紅雙眼中,帶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用了逃生者的偵查道具嗎……發現得倒是快啊……”他扭了扭脖子,聲音沙啞:“不過……晚了。”
——
高瀾走在前麵,唐南洋跟著她。
這是座拱形的小石橋,不到十米,此時高瀾就靠在橋欄上,盯著水麵沉默。
“我帶著她,你……生氣了嗎。”
“沒有。”
“……”唐南洋瞪大了眼睛。
書上說,女人生氣的時候,說沒有生氣那一定是生氣了,說我生氣了,未必就是生氣了……可能是撒嬌。
唐南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高瀾似乎發現了他的窘迫,微微一笑,表示不用在意:“我不會生氣。”
她可沒那麼無聊到讓彆人來猜她的心情……她說的沒有就是沒有。
口是心非傲嬌賣萌從來不會用來形容她。
唐南洋看了看身後猶如小獸靠過來的瑟瑟發抖的楊芷若,又看了看高瀾。
這兩人……完全不像是一種生物啊。
哎女人。
“礙眼。”高瀾看到楊芷若縮在唐南洋後麵,眉毛輕挑。
楊芷若茫然無措的看著高瀾,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這個碧池一點也不喜歡自己?
嘿,真是搞笑,擺個樣子給誰看,自己又不是離開了她又不能活——
楊芷若翻了一個白眼,不喜歡拉倒,我自己回去。
“喂——”高瀾忽然猛地拉住了楊芷若,將她往地上狠狠一摔!
尖銳的風聲從耳邊擦過。
“啪啦——”一道看不清的黑影迅速飛過,橋麵上的石欄應聲而斷。
唐南洋反應過來,抬頭終於看清了——飛舞在空中的怪物身體呈水滴狀,黑中透著淡紫,沒有眼睛,隻有一張占據半張臉的大嘴,嘴中密密麻麻布滿了牙齒——他一點也不懷疑這東西的鋒利性,橋梁上的石欄就是這東西哢嚓咬壞的。
黑影從三人頭上飛過,伴隨著尖銳的嘶嘶聲,剛剛那下似乎是它的突襲,隻不過三人太過靠近橋欄,它的速度又太快,竟然咬偏了。
高瀾微微一怔,這個東西,她認識……甚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那個怪物再次齜牙咧嘴的衝了下來。
“錚——”長刀出鞘,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高瀾挽了個刀花:“退後。”
怪物速度很快,幾乎是高瀾剛把刀抽出來,就已經衝到了高瀾麵前。
然而下一秒,淩厲的刀芒橫掃而來,怪物還未來得及攻擊,刀刃就已經刺入了身體,將它死死的釘在了地麵上。
“嘶嘶——”怪物被刀刃貫穿,卻還是掙紮的想咬高瀾,高瀾將其挑起,在它還未反應之前又揮了一刀,怪物噗呲一聲,化成了一攤紫黑色的粘液。
突然的襲擊讓楊芷若有些懵圈,她皺了皺眉,看著地上的粘液。
“好惡心的東西。”
“毒液怨魂……被它纏身會產生強烈的幻覺,伴隨著撕裂感,時間太久會使人逐漸喪失理智成為身材腫脹的行屍。”高瀾抽出刀,有些疑惑的開口:“不應該啊,怎麼會……隻有一隻?”
話音剛落,高瀾便看到,橋下黑壓壓的飛出來一堆黑紫色的球體,發出讓人牙酸的啃噬聲。
楊芷若本來就臉色慘白,聽到高瀾的形容後更是嚇壞了,不由自主的往唐南洋身上靠去。
高瀾穿梭在幽影中,猶如一隻輕盈的燕子,刀刃的每一次揮砍都會帶起一道血液,刀光交錯,將高瀾籠罩在刀影中,無數幽影被刀光斬碎,紛紛炸裂開來。
“啊——”少女縮在唐南洋身後,死死抓住唐南洋的衣襟,唐南洋隻得將少女護在身後,拿起木棍開始清理附近還沒死透的幽影。
幽影越來越快,數量愈來愈多,遠遠看去就像一朵黑色的龍卷風,高瀾就在這暴風中心,手上的長刀揮得飛快,她邊舞邊退,將幽影往外側帶。
“快退——”
唐南洋帶著楊芷若遠離了戰圈,一大堆黑影看著圍攻無果,蜂湧著從正麵攻來,高瀾穩住身形,素手一抬,左手上出現了一把銀白手炮。
眼看就要突破防線,銀白手炮火光一閃,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從身後傳來,子彈呼嘯著帶著風擦唐南洋而過,前方的紫色幽影瞬間被打散了,露出天空的一片空白,子彈勢頭不減,直直的朝著前方射去,隨著再次的一聲巨響,地麵炸裂,不少碎石泥土濺射而開。
唐南洋心有餘悸的看著,左臉頰火辣辣的疼。
差一點,炸的就是自己的腦袋了。
“我寧願被這東西咬死……”身後的楊芷若小聲嘟囔了一句:“也不想被她打死。”
“我可不會管你死活,如果隻有你一個人,我不介意省一顆子彈。”高瀾忽的回頭冷冷道,屠夫的聽力優勢在這種情況下發揮得淋漓儘致。
少女有些被當場抓獲的尷尬,她沒有想到,即使隔著數十米,高瀾還能聽得到她的抱怨聲,她小小的吐著舌頭:“你的槍可以攻擊屠夫嗎?”
明明知道楊芷若是在轉移話題,但唐南洋也看向了高瀾,這個問題一直是他想問的。
她就算跟屠夫相遇,應當也有反擊的可能。
這是唐南洋第一次見到冷兵器和熱武器的完美結合,遠程和近戰互相輔佐,簡直是場視覺盛宴。
將刀和槍炮插入鞘口,高瀾幽幽的歎了口氣:“彆想了……這次是和屠夫打不起來了。”
“這個屠夫,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