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2 / 2)

【有點特殊情況,我需要緊急救人,缺抗膽堿能藥物,你那邊能弄得到這類藥嗎?】

【能的話請你幫幫我,我這邊已經把你要的《小兵張嘎》湊齊了,我需要這個藥,如果你能給我弄一盒過來,我把整套的《小兵張嘎》火花送給你!】

江栗把這一長串的話打出去後,手都在發抖,但她一下都不敢錯眼,一直緊盯著藍色的顯示屏幕,等待著那邊的回複。

這個等待的時間是焦急的,令人焦躁難安的,哪怕隻是短短的幾十秒鐘,江栗也覺得跟過了近一個世紀那麼長,她甚至有一種衝動,如果這個“往事隨風”不在,她就要去找紅杏或者廖妍,再不行她就得去發帖區高調求藥了。

好在運氣站在她這邊,她這條消息發出去後,不到半分鐘,發出去的消息就顯示已讀,並且那邊很快就有消息回過來了。

【抗膽堿能藥物?這是處方藥啊,你需要這個得去醫院找醫生開處方,怎麼上我這兒來求藥來了?】

【你真湊齊那套火花了?一整套?這套火花有十八張,每一張都不重樣,你確定你真的湊齊了?】

【得,看在咱們這麼有緣,又都是玩火花的同行的份上,我也不問你為什麼不去正規途徑購買這個藥了,就幫你這一回。】

【也算你運氣好,我老表開了一家診所,這個藥他那診所裡就有,我去找他要上一盒應該問題不大。】

【不過咱們可得事先說好啊,藥給你可以,要是你用這個乾什麼為非作歹的事兒,出了問題我可不負責啊!】

這麼說著,那邊卻沒提要江栗那套《小兵張嘎》全套火花的事兒,反而給江栗說了一句“等著”就下線了。

江栗感動得差點沒哭了。

之前她還對這位摳腳大叔心存疑慮,怕她收集的那些火花會被對方壓價讓自己吃虧,總想著多發帖釣魚尋求更多的客戶,但這回這位大叔的反應,徹底讓江栗羞愧了,她覺得她的格局有點小了,和這位大叔的做法一對比,顯得她相當小家子氣。

不管怎麼說,因為今天這一出,她對這個摳腳大叔的好感度那是蹭蹭蹭往上漲,直接漲到爆表了,接下來她要正式邀請添加這位大叔為好友,把這位大叔列為她的長期合作夥伴了。

江栗就在旱廁裡呆著,哪怕臭氣熏天蚊子還巨多,她也沒出去,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那個“往事隨風”才重新上線,將一個鏈接發了過來。

鏈接裡麵是一盒阿托品注射液,還附帶了使用方法,掛價卻隻有一塊錢,跟白送沒什麼區彆了,江栗趕緊拍下了這個商品,轉頭,她也用同樣的價格,掛單了那套《小兵張嘎》,把鏈接發給了這位摳腳大叔。

沒有更多的寒暄,江栗拿到藥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不過她沒傻到在衛生所裡當著所有人的麵就拿出來,在那位覃大夫表示對何嫂子的情況無能為力,讓大隊長把人帶回去準備後事後,江栗偷偷把那個陌生男人拽到了角落裡,盯著對方問道:

“你跟何嫂子什麼關係?”

這個男人眼淚都沒來得及擦乾,眼看著何嫂子要被大隊的人帶走,頓時就急了,哪裡還有功夫來搭理江栗,他一把將江栗甩開,一雙眼睛如銳利的鷹隼一般朝著江栗陰冷地瞪了過來:

“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該你打聽的事兒少打聽,明白嗎?”

什麼人啊這是?真是好心當成路肝肺!江栗氣得夠嗆,忍不住瞪了這男人一眼,也顧不上七拐八繞扯那些有的沒的了,趁著周圍的人不注意,她把那盒偷偷拆掉了外包裝的阿托品,徑直塞進了這男人的手中。

“我不知道你是何嫂子的什麼人,但我猜你們應該關係匪淺,相信你不會害她!這是抗膽堿能藥物,專門解敵敵畏毒性的特效藥,管不管用我不知道,但你可以試一試。不過這個藥需要注射使用,至於找誰來注射,這個我不負責,得你自己來想辦法!”

“另外,這話是你自己說的,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該你打聽的事少打聽,也希望你能說到做到,這藥怎麼來的,我無可奉告,也請你不要追查!”江栗學著這個男人的語氣低聲警告道。

幾支玻璃裝的藥液塞進這個男人的手中,冰涼的觸感瞬間就讓這個男人愣住了。

江栗卻沒再過多解釋,擺了擺手就抱著小泥鰍閃到了一邊。

那男人很快就反應過來,阻止了那邊大隊長要把何嫂子帶回下河灣的動作,反而提出要帶著何嫂子去縣裡。

那覃大夫似要說什麼,但看那男人一臉堅決而急切、執意要帶何嫂子走的架勢,頓時又閉上嘴不說話了。

大隊長不知道這小子是什麼來曆,見這小子莫名其妙冒出來,現在又要在這種明知道救不活何嫂子的情況下還要再折騰,頓時就不樂意了。

但是就在他要跟這個年輕人起衝突的時候,忽然從公社那邊來了幾個人,公社書記帶著幾個人急匆匆來到了衛生所:

“老高,聽說高季東媳婦兒突然昏厥送到衛生所來了,出什麼事了?”

剛問完這話,公社書記一抬頭,看到那邊跟大隊長對峙的年輕男人,頓時愣住了:

“小賀同誌,你怎麼在這兒?”

大隊長這才看向公社書記:“您認識他?”

公社書記點了點頭:“這位是跟著考察團下來縣裡麵機械廠做技術指導工作的專家賀知洲同誌,正好鄉裡麵想辦一期機械培訓班,專門給各公社的拖拉機手上一個短期的維修培訓課程,就請了這位小賀同誌來當講師。”

這小子看著也不過二十出頭吧?這麼年輕的專家?屋子裡的幾個人都表示驚訝,但公社書記說的話肯定不會有假,所以在場這些人看向這位賀同誌的眼神頓時變得恭敬客氣了不少。

公社書記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屋子裡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忙問大隊長:

“你們,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大隊長趕緊把何嫂子喝敵敵畏,現在情況很嚴重,估計救不活了的情況解釋了一遍,又說起這個小賀同誌要把何嫂子送到縣裡去治病瞎折騰的事兒說了。

公社書記愣了一下,在賀知洲臉上略看了幾眼,頓了頓後就笑了,衝著大隊長道:

“這怎麼能算是瞎折騰呢?小賀也是好心,既然衛生所這邊沒辦法,那送去縣醫院看看也沒什麼不好,說不定真就把人給救活了呢?”

那邊覃大夫看公社書記都出麵了,趕緊也站了出來:

“是這個理兒,患者的病情目前就我一個人看過,但我一個赤腳大夫的診斷結果可算不得權威,還是送去大醫院請專業的醫生給看看的好,興許縣醫院就有醫術高明的大夫,有更加對症的治療辦法呢。”

這下大隊長也不好再攔著了,悻悻然地衝著那邊幾個社員擺了擺手,示意幾個人讓開。

賀知洲深深地看了一旁抱著孩子的江栗一眼,見江栗衝著他點頭後,急走幾步彎下身去,一把背起何嫂子就衝了出去,叫上那邊的車把式富貴叔幫忙,把何嫂子放在自行車後座上並用綁帶跟他的腰上捆綁固定在一起後,這男人拚命踩著二八大杠就往鎮上跑。

出了這樣的事兒,白席顯然是吃不成了,等江栗帶著孩子跟隨大隊長一行人回到下河灣的時候,原本坐在何嫂子家院子裡等著吃殺豬菜的那些社員都已經離開,四叔公那邊做主,把做好的幾大鍋殺豬菜直接分了,家家戶戶分了一碗端回去吃。

至於給高季東立衣冠塚的事兒,幾個叔公沒言語,得等大隊長回來再說。

下午還要上工,但社員們當中還是有好幾個嬸子在村口那個大榕樹底下坐著,就等著大隊長一行人回來呢,一看到富貴叔的牛車進村,這些嬸子立馬就迎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怎麼回事。

“隊長,怎麼回事?”

“季東媳婦兒呢?怎麼沒跟著你們一塊兒回來?”

“人沒事吧?醫生怎麼說啊?”

“不會真是被秀香那丫頭給氣得吧?”

大隊長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冷聲解釋道:

“不是,跟秀香那丫頭沒關係,是何英那姑娘想不開,前兩天偷偷喝了敵敵畏,人已經送到縣醫院去了,具體情況還要等縣裡麵的醫生看過之後才知道。”

幾個嬸子頓時震驚了:

“什麼?喝了敵敵畏?她也太傻了吧,就算季東沒了,她也不能這樣想不開啊!”

“我的天,我就看她這幾天臉色不對勁,昨兒還嘔吐了,我問她怎麼回事,她說夜裡守靈著了涼,原來是喝農藥了!”

“這何英對季東用情這麼深啊,往日裡還真看不出來,她從來不在外人麵前聊季東的事兒,我們還以為她對季東也就那樣呢,沒想到季東這一走,她居然這麼狠得下心,竟然直接尋了短見!”

“胡說,何英對季東還不好啊,當初她都去隨軍了,季東那個娘一病,她立馬就回來照顧老人了,十幾年了,季東在部隊忙得沒空回來,這家裡家外不是何英那姑娘一把抓?這孩子這麼多年可一直安分守己,你彆被那高秀香幾句瞎話就給帶偏了,她編排何英那些話,根本就沒安好心!”

“就是,人家衝著撫恤金去的,當然是什麼話歹毒說什麼,能有幾句是真的?就是可惜了孩子,小泥鰍還不到三歲呢,爹剛沒了,現在媽又喝了農藥,這孩子要怎麼辦?”

話說到這兒,幾個嬸子都齊齊沉默了。

沒人接著一茬。

因為這年頭家家戶戶都難,誰家不是蘿卜頭生一大堆?孩子一多,吃得也就多,能養活就算不錯了,都是勉強在糊口,要讓誰家再接納一個孩子添一張口,就等於要從全家人的嘴裡分口糧,這誰家願意?

若是何英那撫恤金沒放棄,看在這麼多錢的份上,那這些社員肯定會搶著養小泥鰍,但現在大家都知道,高季東這次犧牲根本拿不到補償,什麼都圖不到的情況下,這些社員當然不蠢,沒人樂意來當這個冤大頭。

大隊長也知道各家都難,也不好讓這些社員為難,正要開口說把小泥鰍接回自己家算了,卻被一旁一個嬸子一把扯住了衣服,那嬸子表情不怎麼好看,衝著大隊長直使眼色,阻止他說話。

這嬸子,正是大隊長的媳婦兒,看樣子,對於收養小泥鰍這件事,這位嬸子並不怎麼樂意。

大隊長一看自家婆娘那個臉色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清咳了兩聲後就道:

“到底是高老六的孫子,現在季東沒了,何英又出了事,這孩子就得高老六家來養,這樣,我去找高偉軍高偉民,怎麼著都是親兄弟,總不能連自家哥哥唯一的骨血都不管不顧吧?”

江栗被大隊長這話給氣笑了。

白天那高老六家三個子女來何嫂子家鬨事,對何嫂子和小泥鰍是什麼態度大家都看在眼裡,那高秀香一口一個野種的,擺明了對小泥鰍沒半分親情。

就這麼一幫狼心狗肺的畜生,能看在高季東這個異父哥哥的麵子上接納和善待小泥鰍?快得了吧,小泥鰍真要送到高老六家,那才是真的送進了狼窩呢,怕是根本沒好日子過了!

“不用了大隊長,高季東同誌辦喪葬的那天,何嫂子就把小泥鰍交托給我照顧了,我答應何嫂子的承諾得說到做到,現在她人還沒回來,這孩子就得跟著我,正好我現在在曬穀場那邊每天上工也不忙,可以順便看著孩子,就不勞煩高六叔那邊忙活了。”

江栗把小泥鰍緊緊抱在懷裡,衝著大隊長似笑非笑地道。

大隊長表情訕訕的,大概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厚道,但既然江栗願意接手,他巴不得不粘手這個燙手山芋,趕緊就應道:

“那成,那這孩子最近就跟著你吧,你也不用回知青院了,暫時就住在季東媳婦兒家裡吧。”

大隊長媳婦兒也假模假樣關心道:

“你一個姑娘家住在那兒怕不怕?要是怕的話,我這邊叫個嬸子晚上去給你做伴。”

高季東又不是死在了村裡,屍體都沒見著,高家那靈堂現在也撤了,那院子跟原來沒什麼兩樣,有什麼好怕的?

江栗擺擺手搖頭:“不用,回頭我叫上知青院的宋春霞宋知青就行。”

話說到這份上,大隊長和大隊長媳婦兒都無話可說了,正好這時候那邊四叔公派人來喊,問大隊長下午給高季東的墳塚埋土的事兒,大隊長夫妻趕緊找了個借口溜了。

江栗帶著孩子回了何嫂子家,正要把院門關上呢,巧得很,剛剛她跟大隊長媳婦兒提到的宋春霞同誌就找上門來了。

“你總算是回來了,可讓我一頓好找,我聽郝紅軍說,何嫂子出事,你跟著跑去公社衛生所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江栗歎了一口氣,讓宋春霞進門後,這才開始把上午發生的事情始末說了一遍,宋春霞聽得瞠目結舌,聽到最後得知何嫂子被送到縣醫院去了,現在還生死未卜的時候,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栗子,我想你說的是對的,我再也不想嫁人的事了,當初我還羨慕何嫂子日子過得滋潤呢,這一轉眼就天翻地覆,丈夫沒了,連她自己都要把命搭進去,這太不值得了!”

宋春霞感慨道。

江栗心下暗忖,誰說不是呢,這還是宋春霞不知道高季東是內鬼的事兒,不然她更加要怕了,外人都隻道何嫂子是用情至深,丈夫死了她悲痛欲絕才尋了絕路,但隻有江栗知道不是。

間諜的事兒牽連甚廣,又過分敏感,何嫂子一定是為了讓這件事在她這兒畫上句號,不希望再把更多的無辜者牽扯進來,才會選擇自戕的。

這才是“不要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的真實而典型的例子,何嫂子,被她的丈夫高季東給坑慘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