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攢動,大家都在努力地蹦。阮念初也把兩手高高舉起,努力地蹦。
厲騰在旁邊站了會兒,忍無可忍走過去,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出了人群。
她憤憤去甩他的手,甩不開,不由氣道:“你乾什麼?”
“阮念初我告訴你。”他箍緊她的腕子發狠一捏,嗓音極低道,“你心裡有不痛快,有氣有火,打我罵我怎麼朝我撒都行,彆拿自個兒安全開玩笑。有人想害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皺眉,用力掙開,“厲騰我也告訴你。你那些神神叨叨的套路我搞不懂,也配合不起。你喜歡我是麼?但是我不喜歡你,一點兒也不。所以拜托你今後彆再來找我。因為這朋友咱們是當不成了。”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夜晚的秋風涼涼吹過。阮念初吸了吸鼻子,裹緊外套,發絲被風吹得亂飛,鼻頭也被吹得通紅。
厲騰捏了下拳頭,追上去。
*
大離是雲城很出名的一間居酒屋,開在老城區,老板是東京人,食材新鮮,價廉物美,生意常年火爆。阮念初到那兒時,喬雨霏已經等了好一會兒。
一見到阮念初,喬雨霏就指著手表抱怨起來,“約的八點,這都超小一鐘頭了,你剛才是偷雞去了還是摸狗去……”說著餘光掃到後麵進來的厲騰,當場石化。
這兩人不是分手了麼,怎麼還會一起出現?喬雨霏很茫然,壓低聲猜測:“什麼情況?你們這是,又複合了?”
“怎麼可能。”阮念初笑了下,神色如常道:“那個人不重要,不用搭理他。”
話雖這麼說,但出於禮貌,喬雨霏還是跟厲騰隔空用眼神問了個好。厲騰衝她很淡地點了下頭,坐在離阮念初有一段距離的位置上。
服務生過來給他們點餐。
喬雨霏沒吃晚飯,點了一些刺身和手握壽司,阮念初點的卻全是酒。
喬雨霏聽她點了那麼多瓶酒,有點兒發怵:“欸,雖然日本酒度數不高,但你這酒量,喝不了那麼多吧。”說完朝服務生道:“少拿兩瓶。”
“喝不完打包。”阮念初拂開喬雨霏拽服務生的手,“就那麼多,先上來。”
“……”喬雨霏拗不過,神色微變,有些不安地看了眼後麵那桌的厲騰。
他眼神直直盯著阮念初的背影,眸色未明,茶杯舉在唇邊,遲遲沒喝。
其實今晚喬雨霏約阮念初,是想跟她聊一聊自己新撩上的小鮮肉,請她做個參考。然而很不幸,這場飯局卻演變成了阮念初的失戀痛飲升級版。
幾十分鐘後,八瓶清酒全都見底,阮念初一個人喝光六瓶,已神智不清。
她兩頰潮紅,忘記自己身在何方,拽著喬雨霏的手口齒不清道:“你知道麼?我、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想通,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就把他當個普通朋友……我什麼心態都調整好了……”她說著,一下子從位置上站起來,搖搖晃晃,抬手扶住額頭,“可是厲騰他居然又跑過來招惹我了……”
“……”喬雨霏嘴角一抽,趕緊起來把她攙住,安撫道:“噓,噓,你喝多了,先坐下。坐下。”
“我沒喝多!”阮念初一把推開她,“我酒量老好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一推,阮念初推開了喬雨霏,自己也跟著踉蹌摔倒。
落地之前,一隻寬大手掌穩穩托住她的腰窩,終止了她的跌勢。
厲騰捏住她的胳膊,說:“時間不早了,回家。”
“……”阮念初皺眉,怎麼也看不清這人的長相,嘴裡咕噥:“誰啊你。”
厲騰沒理她,直接扣住她的腰把人抱起來,視線看向喬雨霏,冷淡道:“我先送她回去了。”
喬雨霏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那就麻煩你了。”停頓幾秒,沒忍住又說:“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厲首長,在一段感情裡,女人的抗打擊能力往往不如男人。你好自為之吧。”
厲騰沒有說話,抱著懷裡的醉鬼轉身離開。
車停在一公裡以外,這段路,他隻能抱著她走過去。
晚上十二點左右,老城區這邊的行人已經不多。街道冷清清的,唯有秋風涼寒,在大街小巷肆意穿梭。
阮念初在厲騰懷裡蜷成小小一團,臉頰蹭蹭他,忽然擰眉說了句話:“我……我難受,想吐……”
他隻好把她放下來,半拖半抱地弄到路邊。
厲騰指指垃圾桶,“吐吧。”
“……”阮念初目光迷離,大腦隻剩下一團漿糊,打了個酒嗝,然後抱著垃圾桶就是一陣劇烈嘔吐。
好一會兒,她才稍微舒服了些,閉上眼緩氣。
厲騰一手扶住她,一手在她背上輕撫,“還想不想吐?”
阮念初沒有回答。她爛醉如泥,哪裡還能聽清他在說什麼。他便拿出紙巾,把沾在她嘴邊的臟東西給擦去,眼神專注,動作輕柔。
擦到一半,阮念初卻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厲騰抬眸看她。
她兩邊臉蛋紅紅的,大眼水潤地瞧著他,忽然促狹地笑笑,手指勾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挑,調戲道:“小哥哥你長得這麼好看,不如跟姐去勇闖天涯?”
厲騰:“……”
阮念初又打了個酒嗝,眨眨眼,忽然推開他,跌跌撞撞地坐到路邊。
厲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很平靜:“回家了。”
“我才不跟你走呢。”她咯咯地傻笑,手邊剛好有一個禁止停車的標誌牌,她伸手抱住,臉軟軟地貼上去,閉著眼皺眉咕噥:“你誰啊。是壞人怎麼辦?”
厲騰靜默數秒,彎腰半蹲,和她低成同一高度,“我是厲騰。”
“厲騰……”阮念初眉頭的結皺得更緊,搖頭,“厲騰這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是誰不好,非要是厲騰?我最不待見的就是他。”
厲騰看著她緋紅的頰和醺然的眉眼,彎唇,手指輕撫她的臉頰,聲音很低,“你這麼不待見他,他又那麼喜歡你。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七拐八繞弄得阮念初頭暈。她還是搖頭,含糊地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我倒有個辦法。”
“嗯。”她語氣淡淡的,傻笑,“你說。”
他低頭吻她的眉心,閉上眼,嗓音低柔得要命,“我們重新開始。這次我追你,你趕都趕不走。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