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出遠門?”
“嗯。”
“去哪裡?”
“邊城。”
阮念初:“……”
一個半小時後,阮念初和厲騰搭上了同一架雲城飛邊城的航班,甚至,連座位都挨在一起。
演出團的其它人坐在飛機前部。
為了躲開同事們閃爍著八卦之光的眼神,阮念初隻好坐到飛機中部。和演出團大部隊隔開三排機座。
高挑靚麗的乘務員過來給他們送上飲料。
阮念初要了一杯果汁,厲騰要了一杯白水。
沉默持續了足足二十分鐘。她抿了口果汁,終於忍不住開口,壓低聲音質問身旁那人:“你什麼時候訂的機票?”
厲騰麵無表情地喝水,淡聲:“一個禮拜前。”
一個禮拜之前,剛好就是他們演出團統一訂票的時間。阮念初感到很驚訝,“你早就準備跟我一起去邊城,為什麼昨晚不說?逗我好玩兒是不是?”
厲騰轉頭盯著她,一點也不隱瞞:“是。”
“……”阮念初簡直要抓狂,深呼吸,用儘全力克製住罵人的衝動:“你到底想乾什麼?”
“保護你。”
“還有耍我?”
“還有什麼你不知道麼。”他傾身往她靠近些許,聲音很沉,緊貼在她耳垂邊上,“阮念初,一個男人惦記一個女人這麼多年,你覺得還想乾什麼。”
聞言,她心跳莫名快了幾拍,臉微紅,往旁邊挪了挪。礙於其它乘客不敢聲張,隻能低聲斥:“人多,你不要亂來。”
他也配合她低聲:“人少就能?”
“……”
厲騰垂眸,手指輕輕刮了下她的手背,語氣很淡:“你放心,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我就是想亂來也分場合。”
阮念初察覺,被燙著似的縮回了手,咬咬唇,不再理他。
這是惹上了什麼假正經真流氓的神經病。她積攢了這麼些年的心如止水處變不驚,被毀得渣都不剩。
簡直日了狗了。
*
去駐地慰問,其實也隻是換了個地方吊嗓子。阮念初進入演出團的四年來,也去過其它城市搞慰問晚會,但邊城,她還是頭一回來。
這裡和繁華的雲城截然不同。
這個城市離邊境已經不遠,四麵環山,經濟很落後,不算太發達的旅遊業是唯一的支柱產業。
不過,這些不影響阮念初對這裡的好感。
這兒的天空一碧如洗,湛藍得不可思議,陽光也格外透徹。
阮念初下了飛機仰頭看天,笑起來。她上一次看到這麼美的天,還是七年前在柬埔寨,她獲救的那天。
軍分區包了兩個大巴,把演出團一行接到了指定的接待酒店。
第二天就是第一場正式慰問演出。地點在陸軍某集團軍某炮團的部隊駐地,舞台就隻是搭在訓練場上的一個方形平台,音響在兩側,彩燈架在支架頂端,配上簡單的氣球裝飾,就是整個晚會的舞美。
下午時,一群演員在團長和部隊領導的帶領下,進行了簡單的彩排。
不知不覺,夜幕便降臨。
炮團的戰士們結束了一天的訓練,集合整隊,在訓練場上席地而坐,準備觀看表演。
由於條件受限,部隊把靠近舞台的幾間雜物室收拾出來,給演出團做化妝間和更衣室。
男演員化妝和換衣在一起,女演員則有兩個房間,一間化妝,一間換衣服。
阮念初有兩個節目,一個獨唱一個合唱。獨唱的《絨花》在排在節目單的倒數第五,合唱的《鬆花江上》在倒數第二,中間間隔兩個短舞蹈。
兩個節目不是一套演出服。
《絨花》唱完,她謝幕之後便匆匆跑回了更衣室,脫下大紅蓬蓬裙,去換合唱穿的淺白色紗裙。
正是晚上九點多,山間的天已經完全黑透,墨潑似的,繁星如水。
大部分演員候場的候場,補妝的補妝,所有人都集中在化妝間。女更衣室空無一人。
時間不充裕,阮念初手忙腳亂,飛快把白色紗裙往身上套。
偏此時,忙中生了亂。
白色紗裙後背的拉鏈在上拉過程中,卡住了她的內衣。
阮念初皺眉,手指用力,往上往下都試了很多次,就是拉不動,顯然已經卡死。她看不見拉鏈卡住的情況,急得大汗淋漓,準備去化妝間找人幫忙。
正要轉身,卻聽見化妝間的門被人打開。有腳步聲靠近。穩穩的,很有力。
阮念初一喜,執著於拽拉鏈也沒有回頭,直接說:“我拉鏈卡住了,麻煩你過來幫我弄一下,謝謝!”
那人果然走了過來,一手扶住她半遮半掩的腰,一手捏住拉鏈環。
阮念初趕緊把手拿開。
兩隻手碰觸的刹那,她忽然皺了下眉。背後的人手指很修長,指腹硬而糙,結著一層老繭。
哪裡像女人的手。
“……”阮念初心一沉,電光火石之間意識到什麼。
那人已經抽出卡住的布料。為了演出,她特意做了卷發造型,烏黑濃密的長卷發散在肩膀頸後。他伸手,把她的卷發拂到一側,手指若有似無滑過她雪白的脖頸。
“刺啦”輕響,拉鏈合上大半。
背後的人環住她的腰,低頭,輕輕吻了吻她暴露在空氣中的後頸皮膚。胡茬帶起一層顫栗。
“……”阮念初渾身一僵,睫毛顫動,心跳幾乎要突破極限。竟提不起回頭的勇氣。
然後他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擰過來。
這個人是厲騰。
阮念初眸光驚跳,短短幾秒,依稀在那雙黑色的眼睛裡看見了深海和自己。
“你……”
話沒問完一句,他就低頭,吮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