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著,阮念初起身準備出門。
雙人間的另一個室友是一名舞蹈演員,叫許芳芳。她剛洗完澡,出來就看見阮念初在開門,不由狐疑,“這麼晚了你乾什麼去?”
“吃夜宵。”
當時阮念初隻是隨口這麼一答,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見到厲騰後,他居然真的把她帶到一個燒烤攤前,坐下。
厲騰神色自若地點菜。她無語,額頭黑線密集。
擺燒烤攤的大爺烤東西去了。
剩下他們對坐無言,氣氛微妙。
阮念初打量了一下四周,路燈昏黃,大街空蕩,情景和她想象的熱鬨繁華大相徑庭。好在還有個正在烤食物的大爺。第三人的存在,多多少少給了阮念初一些底氣。
她沒那麼怕了。於是靜默幾秒後,朝厲騰露出一個假笑,說:“厲隊,你興師動眾大半夜找我出來,就是請我擼串?”神經病也是病,得治。
厲騰手指緩慢轉了下茶杯,沒什麼語氣道,“邊吃邊說,怕你緊張。”
阮念初嗬嗬了兩聲,“你想說什麼?”
他垂眸,喝茶,很平靜:“說我。”
“……”阮念初被噎了一下,皺眉,有點哭笑不得地問:“說你什麼?”
厲騰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片刻,他抬頭直直望向她,眸色很深,沒什麼語氣地說:“厲騰,男,1985年10月27日生,嶂北人。由於智力出眾,小學到高中一共跳過兩次級,十六歲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空工大,畢業後進入空降旅某特種部隊。之後,2005年至今,經上級指示共出過近兩百次任務,其中秘密行動三十項,機密行動八項,絕密行動一項,十三年來,獲得過九次‘先進個人’榮譽,目前是副旅職上校軍銜。”
阮念初坐在他對麵,有點懵,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來一通這麼正式的自我介紹。
不等她問出疑惑,厲騰便繼續:“我父母離異,家庭關係簡單,隻有一個六十歲的媽,一直住在嶂北。她人不錯,挺好相處。”
“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她問。
“因為阮念初,我喜歡你,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抽風。”厲騰說這話時,語氣很冷靜,“我想當你男人。”
阮念初眸光閃爍了瞬,有點不知所措。
雖然這件事他之前也提過,但這麼直白嚴肅,還是頭一次。她動了動唇,好一會兒才擠出句話來,“……你真喜歡我?”
厲騰說:“對。”
她皺眉,“……什麼時候開始?”
“七年前。”
她感到很不解,同時生出一絲莫名的火氣,質問道:“那我們之前交往的時候,你為什麼騙我你喜歡其他人?又為什麼總對我忽冷忽熱?”
嗓門兒太大,引得大爺看了他們一眼。
這邊,厲騰看著她,語氣不自覺就柔幾分,“這個上次我跟你解釋過,有特殊原因。”
“你什麼時候解釋過?”她想不起來,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喝醉那次。”他說,“當時你情緒激動,可能沒聽到。”
阮念初:“……”
夜風涼涼吹著,好一會兒她才徹底冷靜下來。垂眸須臾,道,“和要害我的壞人有關係?”
厲騰靜須臾,回答:“對。”
話音落地,整個飯桌便陷入了沉默。阮念初低下頭沒有說話,厲騰也沒說話。
大爺把燒烤端了上來。
兩人誰都沒有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阮念初終於深吸一口氣吐出來,抬眸道:“那你之前不肯告訴我,為什麼現在又肯了?”
厲騰食指滑過杯沿,說:“因為天意。”
“……”
“其實今天叫你出來,除了跟你聊我,還想問一件事兒。”他傾身往她靠近些許,聲音微沉:“阮念初,你對我什麼感覺?”
他板著臉,問得很嚴肅,也很認真。目光銳利逼人。
她心跳忽然漏掉一拍。
“如果你說,你對我厲騰半點兒意思沒有,從今往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再也不對你有非分之想,再也不纏你。”他直勾勾地盯著她,那眼神,幾乎要看到她心底,“我隻要你一句話。”
若是在過去,阮念初怎麼也不會相信,自己有朝一日會在燒烤攤被告白。被厲騰告白。被厲騰用這麼強硬到咄咄逼人的方式告白。
她一言不發地和他對視。
直到這一秒,阮念初才終於覺得有點看懂這個人。
之前對她冷漠如冰生人勿近的樣子,隻是一張麵具。偽裝之下,是柬埔寨刀尖舔血的Lee,他在當年遇見了她,記住了她,便不曾忘記。
原來那二十一天,他們誰都沒忘。
那一刻,阮念初心裡埋了七年的種子破土而出,開出了一朵花來。
她問他,“你的意思是,要我給你一個機會麼?”
厲騰盯著她眼裡的璀璨繁星,笑了下,:“那你給麼?”
阮念初也笑:“好吧。那我們就再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