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維希拖長聲音嗯了一聲, 爭辯說:“我就稍微帶了那麼一丁點精神威壓……真的就一丁點!我甚至都沒用黑魔法呢。他這個心理素質, 究竟是怎麼被選上當殺手的?怪不得連個刺客或潛行者職階都沒有。”
關於刺殺者的職階一直有個誤區,很多人覺得行蹤猥瑣、鬼鬼祟祟才能當刺客,其實,刺客可以是任何氣質, 這個職階最沒有集體特性了, 一個刺客可以平凡低調到隨時都能泯然眾人、方便撤退,也可以是那種風頭強勁走哪都惹人注意的——古代甚至有不少傳奇刺客, 憑借過人美貌成為貴族宴會焦點,然後一邊跳豔舞一邊屠殺全場, 反正那年代又沒網, 所有認得他臉的統統滅口,下次依然能混進下一個舞會做大明星。
這個職階的關鍵點在於——要讓人想不到他們是刺客。
所以,路德維希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個高階刺客, 厲害到法師都看不穿他的職階水平來。誰知道,這就是個送菜的,早知道就不用精神法術了啊!
初號機任命地連任施法者保姆這一重要職責, 掏出一支針頭又大又長的鎮定劑戳進了殺手的屁股,看得毫無防備的路德維希生理性眩暈, 倒在海登胸前嘶嘶吸氣。
人工智能大覺醒,從嚇唬法師開始。
不過法師的精神威壓不是說著玩的, 對普通人而言, 它的直觀效果就是——降智程度比第三文明和基因武器都厲害。被海登一瓢冷水潑醒的殺手坐在地上, 哇地大哭起來。
精神係法師是冒險小隊最歡迎的法師品種, 因為有一個精通精神係魔法的法師在,他能確保再凶殘的敵人最後都能變成一流喜劇演員。
“這不科學!”在法術與過量鎮定劑作用下,自製力和智力都嚴重下降的殺手捶打地麵,痛哭流涕,“我明明往你們房間的空調係統裡噴了麻醉劑,那劑量都夠迷暈一群大象了!”
“蟲族的生理構造和人類有差彆,針對人類體質的麻醉劑對蟲族無效。”涉及醫學知識,初號機嚴謹地提示海登,“大部分人用的藥劑對蟲族都無效,所以你最近最好彆受傷,我不保證能治好。”
海登:“多謝。”
“至於法師……”
路德維希自己解釋:“法師需要製作魔藥,連基礎抗毒性都沒有,那不得被自己的魔藥熏暈過去一頭栽進坩堝?”
殺手聽過後表情更加委屈了,他撇著嘴抽泣:“我可是黑區身價前三的殺手啊!”
“我們家小先生還是第一大法師呢!”海登順口回答。
路德維希臉上一紅:“你怎麼學會不分場合亂誇人了?我的法術水平還有很大提升空間呢,比如我根本不敢保證一定能打得過我的老師,更做不到像傳說中我老師的恩師那樣,自主打開星界之門。隻是因為現在這個世界隻有我一個黑法師,你才這麼覺得。”
海登湊過來親親他的鼻尖,喜滋滋地說:“那也沒錯,你是星際第一大法師,小先生不僅厲害,還謙虛。”
初號機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誰知奈哲爾不甘示弱,也親了他的嘴角一下:“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醫學家,任何詭異情況你都能一眼得出專業判斷。”
然後……然後初號機怒瞪他一眼,低著頭不出聲了——他哪還有立場噴彆人?
遭遇降智打擊的殺手加在兩對兒熱戀期情侶中間,哭得宛如世界末日降臨:“完了,我的職業生涯毀了,我在這地方假扮服務生,潛伏多年啊,我真正的老板知道你和沃林的關係,一直預備著,卻被我搞砸了……關鍵我他媽還單身,星球之心啊,讓我死了算了!”
路德維希不以為然,甚至臉上明晃晃寫滿鄙視:“就這水平還想乾違法亂紀的活兒,你不怕餓死嗎?現在大魔王的行業準入門檻這麼低了嗎?你是不是最近生意不好,找我們投案自首準備去牢裡混飯吃,免得餓死?”
法師說完,殺手哭得開始翻白眼了。
“彆惹黑法師。”路德維希揚起下巴,“這可是常識!”
有個精通靈魂法術的法師在場,逼供變得簡單無比,海登沒怎麼問呢,殺手已經開啟了三流肥皂電視劇的炮灰配角模式,主動把所有卑鄙計劃對著聽眾全盤托出。
海登越聽眉頭越緊,最後竟然怒極反笑:“你是說,都已經到了這種緊要關頭,議會裡那人,就在這幾天內,依然忙著和黑區勢力糾纏不清,搞他們那點齷齪交易?”
交易,一場起源於經濟利益的交易——殺手點頭:“是的,我知道的情報是這樣,議會那位大概十年前就長期在這邊采買基因武器,黑市三分之二的貨都被他提走了,施萊格爾家族是擴大軍備、大規模建立重型武器和軌道炮的最大障礙,因為喬安妮的多次否決,大量軍工企業的股價持續走低,民間受到影響,也反對擴大軍工廠規模……”
“股價……”海登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詞,仿佛那是什麼星際玩笑,值得回味,他一把揪住殺手的領子,“在他們眼裡,兩個文明幾百年的流血犧牲,其實就是股票數據?告訴我,議會那個人的名字?”
熾烈的殺氣迎麵而來,即便不針對這殺手,殺手依然嚇呆了。
“不……不知道啊。”殺手瑟縮地吞了吞口水,“我們不過是雇傭兵,拿錢賣命的,誰敢打聽雇主隱私?咱們私下都稱呼那位‘一號議員’。”
“男的女的?”
殺手再次搖頭,哭求:“真不……不知道哇,每次他真人來見我們,都帶著個麵具。額,而且是……海登元帥的兒童款周邊產品,麵具就是您的臉。”
路德維希勃然大怒:“媽的,這個議員不想要臉了?”
“哎哎,小先生彆生氣!”海登忙起身抱住他,好言相勸,“用我肖像製作的麵具是軍部批準的,屬於軍政宣傳手段之一,沒侵犯肖像權。”
路德維希瞪了他一眼,兩根手指捏起海登的臉皮,命令:“以後不準了!這張臉現在我做主!”
初號機沉吟片刻:“應該還是受到麻醉劑影響了,不然,法師雖然難說,但至少海登元帥平時不是這種嘴上天天膩歪的性格。”
奈哲爾恍然大悟:“果然,這都猜到了,我就說你超厲害!”
初號機頭也不回,抬起胳膊懟了他一下:“你也受影響了!”
人工智能拿出檢測儀,路德維希把牆打了個大窟窿,於是麻醉劑順著空氣蔓延,這讓他對三名有超凡職階的隊友刮目相看——這麻醉劑濃得都能迷死人了,若不是那倒黴殺手自帶了空氣過濾器,這會兒八成就不是嚇哭而是死透了。
“我也受影響了嗎……原來……大概和酒精壯膽一個道理?”奈哲爾歪著頭,硬拉過初號機,搶在他罵人之前,抬起下巴用嘴唇堵了上去。人工智能瞬間僵死,奈哲爾卻毫不在意,心滿意足地仿佛嘬一個糖罐子,甜得眉飛色舞。
啪嗒,人工智能手裡的掃描儀掉在了地上,他感覺自己的係統一定出了什麼問題,不然他怎麼會下意識擁抱了這個神經錯亂的人類?
“你需要打一針。”初號機的聲音裡一片電流亂竄。
奈哲爾笑眯眯地把頭擱在他肩膀上,乖乖扯開領子露出脖子上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