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龐貝氣得調轉車頭,又開了回去,車都沒停穩,就開始罵了:“喻總,您什麼意思啊,我和您有什麼特殊關係嗎?我和誰在一起需要經過您的審批嗎?”
喻幸唇色蒼白,看著她,淡淡地說:“不需要。”
如果臉色能與心臟的狀態同步,那他現在早該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行。
不需要。
他都明確說不需要了,她還堅持什麼。
就讓他把腐爛的肉|體捐獻給大自然,把破碎肮臟的靈魂留給他喜歡的女人。
龐貝再一次鬆開手刹,輕飄飄的口吻帶著點嘲諷:“再見。”
風浪吹起她耳畔的碎發,輕拂著她的臉頰,像溫柔的撫摸,細長的眼尾在這一抹溫柔裡,格外的誘人,她勾一勾嘴角說:“我要去享受屬於我和他的美麗夜晚了。”
當幻想變成她口中的現實,令人瘋狂的畫麵碎成一片片薄薄的刀片,將他魂魄割得七零八碎。
喻幸腦海裡拉緊的弦,在這一刻驟然繃斷,變成兩把利刃,精準地將他的心臟插了個對穿。
他下意識伸手,拉住了她的車窗,喑啞的聲音混合在夜風裡,帶著哽咽與淒然:“能不能……彆去。”
“求你了,貝貝。”
龐貝扭頭,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埋著頭,雙肩塌著,好像瞬間消瘦了不少。
而他緊鎖在車窗上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甲蓋泛白,手腕往上,整條手臂都在痙攣著。
絕不是演的。
哪怕是影帝,也未必有這樣的演技。
龐貝放在方向盤上的左手,移到喻幸的手背上,她很用勁地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頭,直到他的每一根手指,都脫離了車窗。
喻幸僵硬的手指,就這麼懸在空中,一動也不動。
他就知道,說出口,也是沒有用的。
下一刻,龐貝推開了車門下車,站在了他麵前,懶懶地問:“這麼晚了,不去嚴家的山莊,那你想去哪裡?”
喻幸緩緩抬眸,盯著龐貝,原本黯淡的眸子裡發出一點點亮光,他張口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來,簡單而粗暴地把她緊緊地抱進了懷裡,像拚命勒著什麼東西似的,半點不肯鬆手。
龐貝感覺自己肋骨都要變形,她用力推著喻幸,一點都推不動。
她咳嗽兩聲,下巴被迫高高仰起,擱在他堅硬的肩膀上,十分不悅:“你放開我!”
喻幸搖搖頭,腦袋埋進她的頸窩,聲音悶悶的:“不放。”
說完,甚至抱得更緊了些。
龐貝:“……”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龐貝脖子都仰酸了,她望著天上的星星,眨著眼問:“你今晚到底在發什麼神經,不要命地追車很好玩嗎?”
喻幸沒抬頭,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我說了,我受不了你和他在一起。”
龐貝哂笑:“那我乾脆在萬瀾千波坐牢好了,這樣和誰都不用在一起。”
喻幸:“不是那個在一起。”
良久。
龐貝輕嗤一句:“你沒資格管我,知道嗎?”
喻幸睫毛輕顫著:“我知道。可是,在消防通道,你跟他說範雅欺負你,然後……”
稍停片刻,才能繼續以平靜的語氣說:“龐貝,你從來不跟我說你的心事,但你卻可以跟他說。你也從來不主動跟我提起你的過往,而他對你的過往了如指掌。我的事情你通通知道,我珍貴的、唯一的家人認識你,喜歡你。可我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
“……可是,這不公平。很不公平。非常的不公平。這實在是太不公平。真的。”
龐貝還沒來得及將這話消化,頸窩裡,已經滴落了滾燙的液體。
他居然,流淚了。
她好像……還是第一次見他流淚。
龐貝無意識地抬手,抱住了喻幸。
他的衣服涼涼的,他的背緊緊地繃著,他的脊柱在此刻也為她彎著。
她的心,驀然軟了。
算了,就算他和計萱蘭還有聯係,也不一定是曖昧關係。
而且她現在什麼也不是,為什麼要斤斤計較喻幸的交友範圍。
龐貝平靜地抿了抿唇角:“就因為這個,你今晚追過來了?”
喻幸沒說話,隻是在她脖頸間蹭了蹭,算是點了頭。
龐貝告訴喻幸:“我沒有主動跟嚴瑞豐提起我的心事。是我和範雅當著他的麵吵架,他勸架,把我拉去了消防通道。”
接下來的話,她說的就有些軟了:“我和嚴瑞豐認識那麼久,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我總不能將我的家事,從他的記憶裡挖出來。朋友之間,一個無關男女感情的擁抱並不算過分。這些年,我和他最親密的接觸,也就是這一個擁抱了。”
喻幸“嗯”了一聲,嗓音極度沙啞。
龐貝任他抱了會兒,被風吹得有些冷了,才小聲說:“走吧。我都快困了。”
喻幸鬆開手,迅速轉身過去,彎腰探頭進賓利車內,說:“我把車窗關起來。”
龐貝想到他現在眼睛的顏色,配合地轉身上車,不去看他的眼睛。
賓利勉強還能打著,喻幸關上車窗,熄火鎖車門,坐上了保時捷的副駕駛。
龐貝說:“我手機也快沒電了,用你手機開個導航。”
喻幸剛解鎖手機,微信消息就蹦出來了。
計萱蘭發來的。
龐貝的眼睛,也正盯著喻幸的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