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幸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叫了龐貝兩聲,她都沒聽見,隻好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龐貝回頭,頭發被吹到眼睛前。
喻幸伸手將她的頭發撩去耳後,問:“在想什麼?”
龐貝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說來話長的事,也不是什麼好事,挺煩的,她連開口都覺得累,更不想說給喻幸聽。
喻幸也沒追問,他捏著她下巴,看到她臉上妝容脫了一些,讓她去洗澡。
龐貝去洗完澡,疲倦地躺在床上,靠在喻幸懷裡,悶悶一聲:“……我今天想好好睡覺。”
“嗯。”喻幸閉著眼,就這麼抱著她睡了。
龐貝很早就睡著了。
喻幸胳膊都被她枕得發酸,卻怕吵醒龐貝,等到龐貝翻身去了另一邊,才輕呼出一口氣。
直到半夜才睡著。
範雅直接找上了喻幸。
喻幸壓根都沒打算和範雅見麵,但是範雅跟高予諾說:“麻煩你轉告喻總,問他好不好奇和龐貝家裡有關的事。”
高予諾如實轉告,這才換得喻幸百忙之中抽出半個小時的見麵時間。
地點約在喻幸談生意常去的私人會所,他剛跟生意上的朋友談完話,便抽身過來見範雅。
範雅打扮得很簡單,黑白的a字裙,高馬尾,妝麵乾淨,耳環精致,她長相雖然不算漂亮,如果不開口說話,看著還算順眼。
喻幸一進門,範雅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女人在男人麵前,尤其是優秀的男人麵前,總是忍不住展現自己的吸引力。
而喻幸就像瞎子一樣,壓根沒注意到,隻將視線落在桌前的茶杯上,服務員剛斟好的兩杯碧螺春,看起來顏色還不錯。
“你想說什麼,說吧。”
喻幸端坐在木質靠背椅上,雙手交握,眉目沉靜又清冷,有一種薄情在冷冽的眼神裡。
範雅不由得看愣了幾秒,恍然想起第一次看到喻幸的時候,那時候他跟在龐貝身邊,第一眼看去,給人的印象就是“寡言的學霸”,像她讀書時候見過的高嶺之花,和龐貝那樣的嬌豔少女站在一起,十分不和諧。
範雅輕咳一聲,臉頰微紅,她打開手機,展示一張結婚照給喻幸看。
“喻總,這是龐貝母親的結婚照。”
喻幸低頭看去,裴清枚穿著婚紗,喜氣洋洋地站在一個清瘦的男人身邊,可那個男人很並不是龐中林。
他見過龐中林,龐中林比照片裡的男人要魁梧一些。
喻幸緩緩抬眉,薄唇輕啟:“什麼意思?”
範雅往後一靠,姿態忽然高高在上起來,笑道:“喻總恐怕不知道,龐貝的母親現在已經結婚三年了。”
喻幸的心猛然墜落。
也就是說,龐中林一去世,裴清枚就結婚了。
對龐貝而言,裴清枚這樣的行為,無異於將她拋棄。
昨晚在酒店裡,龐貝是接到了裴清枚的電話,才心情不佳?
喻幸下頜輕擺一下,淡定問道:“所以呢?”
範雅臉色有些難看,直接將自己的意圖擺明:“所以請喻總高抬貴手,將我家的地皮還給我家。”
喻幸倏然一笑,可笑意不達眼底,聲音仍舊輕:“範小姐,你在威脅我?”
範雅嘴角一抿,沒敢直接說“是”。
喻幸不打算和範雅在這裡浪費時間,他徑直起身,連句告辭都沒有。
範雅握著手機有些失控地喊:“喻總,你不怕我把龐貝的家事公諸於眾嗎!到時候會有多少人對她議論紛紛,會有多少人罵她!”
喻幸腳步驟然頓住,他旋身居高臨下地看過去,漫不經心地鬆了鬆領帶,修長的手指仿佛在玩弄著什麼,淡聲說:“你試試。”
“貝貝媽媽就算真的做錯事,跟她沒有關係。”
“貝貝也不一定非要吃女演員這碗飯,我的愛人,我養得起。”
範雅挑眉問道:“當然,你養得起她。可她會傷心,會難過,這些是你能用錢解決的嗎?”
喻幸怒極反笑,他理完領帶的手,插進口袋,揚著唇角說:“範小姐,你是不是以為我和嚴瑞豐一樣是個好人?”
他眸光瞬間冷了下來,緩聲道:“我和他不一樣,我更卑劣,更無恥。你讓她傷心一分,我就百倍千倍的還給你。”
範雅不知道,喻幸是怎麼理所當然地承認自己卑劣與無恥。
她想起了新聞上說,倍幸集團老員工孟永鑫被老婆捅刀子的事情,就是喻幸一手策劃的,頓時遍體生寒。
這種男人為達目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喻幸走後,範雅將裴清枚的結婚照刪掉了,她還是不要主動去招惹龐貝算了。
但範雅也拉不下臉去給龐貝道歉,可她爸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
猶豫之下,範雅隨便編輯了一條簡短的短信發給龐貝,署上了她的名。
龐貝看到範雅敷衍的道歉信息,輕嗤一聲,覺得惡心,直接把她拉黑了。
晚上和喻幸一起吃飯的時候,她還跟喻幸吐槽:“我以前眼睛可真瞎,怎麼會和她做朋友。”
喻幸往龐貝手機瞥一眼,已經看不到信息了,就問她:“怎麼了?她給你發什麼了?”
龐貝放下手機,重新拿起筷子,說:“道歉信,虛偽的很,還不如不道歉。”
“哦。”
喻幸夾一筷子紅燒肉給龐貝,龐貝又夾回去給他,說:“幸運,我現在不能吃肥肉。昨天還重了二兩。現在天天背劇本,根本沒工夫去健身房,隻能少吃保持體重。”
喻幸把肥肉的部分剔除,把瘦的給龐貝,“就吃一塊,也胖不了多少。”
龐貝好幾天沒吃肉了,聞到香味有些忍不住,到底還是吃了,一邊吃一邊給自己洗腦:“隻吃一塊,隻吃一塊……”
喻幸見龐貝實在忍的難受,把帶肉的菜全部打包扔去垃圾桶,陪著她一起吃素菜。
龐貝一愣,小聲說:“你能吃,你就吃呀。”
喻幸泰然自若地吃著素菜,說:“和你一起吃飯就挺香了,吃什麼都行。”
龐貝彎了彎嘴角。
夜裡,龐貝去洗澡的時候,喻幸給高予諾發了消息,讓高予諾把截胡的地皮賣給範家的對家。
也沒彆的意思。
欺負龐貝的人,還要跳起來威脅他,再惡心一把龐貝,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那就老老實實站著挨打吧。
範家看中的這塊地皮,周圍的基建規劃剛出了新文件,價值飆升。
喻幸賺了一筆不說,範家的對家更加開心。
範家旭得到消息的時候,直接就氣得病倒住院了。
範家到現在還全靠著範家旭一個人支撐,繼承人還沒成氣候,本來就是家族企業,他一生病,整個公司都跟著動蕩。
風水輪流轉,範雅身為罪魁禍首,在整個範家處境堪憂。
哪裡都不缺落井下石的人,範雅的幾個“好姐妹”約著去探望她、開解她。
一句似曾相識的話,傳到了嚴瑞豐的手機上。
“我現在去雅雅家看看她怎麼樣了,到時候拍照給你們看。”
嚴瑞豐把截圖發給了龐貝,也讓張海發給了範雅。
範雅看到截圖的時候,如受萬箭穿心,她有些能夠體會到,龐貝當初被她背叛的痛感了。
範雅未必是真誠認錯,有可能隻是怕了,打了一通淚流認錯的電話給龐貝。
其實龐貝早已不缺範雅遲來的道歉,當下聽了也沒有太大的感受,她更感動於喻幸和嚴瑞豐在中間為她出頭。
龐貝在劇組裡午休的時候,給喻幸打了個電話,讓他彆再折騰範雅。
喻幸在等飛機,帶著高予諾走坐在貴賓休息室,在電話裡溫聲問:“消氣了?”
龐貝:“早就不氣了。就是懶得再看到她。”
喻幸:“明白了。”
龐貝打了個哈切,準備小憩會兒,今天有個小夜,得拍很久,不睡覺狀態不好。
她說:“幸運,我去睡會兒。”
喻幸聽出她的倦意,催著她快去睡。
喻幸掛了電話,看了一眼時間,正好看到日曆上的日期。
中秋節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