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一聲,柳風一腳踩在陸瑤的左臂上。
不等此女口中慘叫出聲,再一腳踩在其右臂上,又是“喀嚓”一聲,陸瑤雙臂的臂骨皆被踩斷。
兩腳落下,柳風第三腳踏出時,腿骨上金光乍現,已是動用了佛力。
“噗……”一腳狠踩在陸瑤胸口上,大口鮮紅混雜著被震死的蠱蟲狂嘔而出。
陸瑤一襲大紅嫁衣,頓叫鮮紅染成了深紅,她體內五臟似火燒,有種要被柳風當場踏死的感覺。
“你、你真敢殺我?”
“阿爹在我身上種有子蠱,我一死,阿爹馬上會過來將你挫骨揚灰。”……
“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柳風麵色淡淡,冷眼俯視腳下的女子,仿佛腳下踩的不是即將與他成親的娘子,而是一牲畜。
陸槐以子母蠱中的子蠱種在陸瑤身上,此女不死,陸槐便無從感應。
如此要殺陸瑤不難,隻需將其帶走即可。
待他遠離蟲穀後解決掉陸瑤,以陸槐還未修養穩固的衰弱之軀,再趕去時也隻能給陸瑤收屍罷了。
隻不過那樣一來,他與陸槐和陸豐兩人算是結了死仇,必會遭到這兩人追殺。
“沒必要因此女與一名三世蠱師不死不休。”
柳風想到這裡,掌心一催,冒出一截邪骨。
在陸瑤驚恐的眸光下,柳風一掌按來,似要將此邪物打入她的體內。
眼見於此,陸瑤終於是怕了。
邪物入體後能驅除出去,但邪物汙染一旦形成,想要真正擺脫此影響,則是千難萬難。
“我給你脫胎之法。”
“柳風,你好狠的心腸,比我與阿爹還要狠……”
僅有月光照耀的山洞內,這名心高氣傲的女子,終究是難以壓製內心委屈,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此時,柳羅從藥室地麵上起身,適應著邪物對肉身的影響。
當他走出藥室時,所見便是柳風一腳踏在陸瑤身上,逼問對方脫胎之法的情景。
“陸瑤來了?”柳羅定睛細看一眼。
陸瑤身上一身紅嫁衣,口中嘔血不斷,嫁衣已被染成了深紅。
接下來的半刻,女子滿含憤恨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如何配製蟲藥,如何運轉毒炁化解兩種異蠱的衝突,被陸瑤娓娓道來。
麵對一個看似正常,實則被邪物汙染之人,陸瑤沒敢夾帶絲毫謊言,生恐被柳風分辨出來。
待山洞內女子的聲音落下時,柳風鬆開右腳,彎身扶起地上的女子。
“早些告知於我,何必受這罪。”柳風撫了撫陸瑤的及腰長發,看似安慰,眼神卻無比冷漠。
陸瑤一言不發,雙臂無力下垂,有生以來頭一回這般柔弱。
她思忖如何引來阿爹時,後腦猛地一痛,被柳風擊昏過去。
“阿哥,我們儘快離開蟲穀。”柳羅體內痛苦散去,神色間較之過去也有了些不同。
“嗯,離開前有件事要辦,有的人也得除掉,順便去陸槐的藥園借些藥材。”
柳風來到山洞口,看了眼穀內各處高掛的大紅燈籠,帶著柳羅飄身而下。
……
寒夜漫漫,天色漸漸放亮。
熹微的晨光下,不少蠱童早早起床,按照昨日小姐的吩咐,為開宴準備酒食。
山道上,兩名蠱仆正安排著人手,一名蠱童跌跌撞撞地趕了過來。
“劉管事,張管事,出事了,蘇管事被人給宰了。”
“哪個蘇管事?”
“蘇安傑和蘇靜兄妹倆都死了。”
兩名蠱仆聞言皺眉,想著如何處理時,藥園方向又有兩名蠱童快步過來。
“劉管事,藥園失竊,上年份的藥材全沒了。”
“內園裡也出事了,所有異蠱被人剖開……”
這邊兩名蠱仆和一行蠱童,他們震驚於何人如此大膽之時,不遠處,一戴著麵罩的蠱仆陡然驚叫出聲。
“小姐、是小姐……”他一手指向了北麵山腰,大呼起來。
這名蠱仆是上次種“衍瞳”失敗的幾人之一,眼力比之其他蠱仆要好上許多。
他這一聲叫喚,引得其他蠱仆,及附近數十名蠱童,一雙雙眼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隻見一嫁衣身影佝僂著身子,雙臂下垂,正從北麵山腰上緩緩挪步而下。
那女子似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呆滯的容顏上五官頓時扭曲,羞怒交加之下,尖聲大叫。
在一眾蠱童和蠱仆驚愕的目光下,他們的蟲穀小姐狀若瘋癲,似街頭的瘋女人一樣,嚎叫著衝下山腰,直奔山穀東麵。
“阿爹、二叔,柳風逃了。”
“我必要取他性命……不,不能叫他死的痛快。”
“柳風,你不得好死……”蟲穀內響徹起女子的尖叫聲。
一間間茅屋、一處處石洞,尚還未醒來的蠱童、蠱仆,此時無一例外,皆被這尖叫聲嚇得驚醒過來。
當他們走出住處,看清那發出尖叫聲之人時,無不呆若木雞。
那在山道上疾衝的嫁衣身影,不就是他們蟲穀的小姐,陸瑤。
可他們眼前的小姐陸瑤狼狽無比,嫁衣染血,身形踉蹌,明顯是受了重傷。
“小姐去給大師兄送吉服,被大師兄重傷了?”
“大師兄?蟲穀沒大師兄了,你沒聽清不成,姓柳的逃了!”
“小姐大婚在即,新郎逃了……”
在蠱童們說長論短之時,距藥坑不遠處的某間茅屋內。
冷秋月同樣被陸瑤的尖叫聲給嚇到醒轉過來,她本打算出去看看,隻是才側轉過頭,一眼發現了床頭多出了三樣物件。
半塊色澤血紅的靈藥、一枚外殼奇異的蟲卵,以及一塊碎玉。
此血紅靈藥單是靠近,就令人如得了大補,氣息通暢。
蟲卵約莫半個拇指大小,極可能是蠱仆們所說的異蠱之卵。
可冷秋月沒有關心靈藥和蟲卵,她呆呆注視著那塊碎玉,正好能與她脖子上掛著的碎玉湊成一整塊。
“柳風來過……何不喚醒我,與我說清楚。”除了柳風,她再想不到第二人。
她眼裡的淚再如何也難止住,種種疑惑在此刻悉數解開。
性子淡漠的柳風,為何會無故幫她?在她動心主動時,為何又那般冷漠待她?
原來一切皆與她的爹娘有關,是柳風受了她爹娘的意。
茅屋內,冷秋月麵頰清瘦,深陷的眼眶內淚水洶湧,趴在破被上哀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