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眾之下,兩名蠱師大殺一通,奪下妖血寶馬,絕塵而去。
直到兩道身影遠去,也不見官府之人現身,倒是摸屍之人爭先恐後。
除了劉家之人外,其餘屍身被人扒得一乾二淨,連染血的衣裳也被乞兒剝了去。
幾個眨眼的工夫,巷道內又竄出好些穿著不一的道士,爭搶著將武夫屍身全拖進了暗處。
這些屍身落到道士手裡,不出半年,再出現時恐怕不是屍怪,就是邪祟。
“你們放不下身份,不肯動手,我來。”周婉看得心頭火熱。
她脫胎二世後本就技癢難耐,又被欽天監束縛了一段時日,眼前有兩個蠱師給她示範,她哪裡忍得住。
反正城內走到哪兒都是黑車,隨便挑一個乾掉,也不算冤枉了對方。
瞧準一輛雙駕馬車,周婉小嘴一張,就要吹上幾十朵“空花”。
一左一右,兩名道士眼疾手快,一人甩出繩索法器鎖住周婉腰肢,一人堵住她的嘴,動作可謂是嫻熟至極。
徐司夜正要教訓周婉幾句,眼角一動,轉身麵向城外某處方位。
他伸手入懷,摸了摸懷中令牌,低聲道:“有司內之人到了附近,隨我過去。”
八人帶上周婉,一行九人出現在城外的野道上。
一人一騎迎麵而來,對麵之人同樣有司內法器在身,也感應到了同僚的到來。
來人掃過九人一眼,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周婉,目光最終落向徐茂。
兩人相視而笑,明顯是熟識。
“原來是盧兄,你不在上官司佐身邊,何故來此?”徐司夜笑道。
“我此來就是為了堵住你等,你們後麵還另有一批司內之人要來,通知完你們,還需去龍浦縣堵他們。”
“哦,莫非赤月教又鬨出了大動靜?”
徐司夜點頭道:“正是,赤月教在南山府外血祭一次,近日聚集教眾,又在吳陰府血祭第二次。”
“你們後續到來之人,不用去南山府與上官司佐大人彙合,需前往吳陰府查探。”
“領命。”徐司夜神色凝重下來。
“駕……”
目送盧司夜快馬而去,徐司夜歎了口氣,沉聲道:“我等九人要換道,前往吳陰府細查赤月教血祭之事。”
八人麵色淡淡,隻有周婉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她想到柳風在船上時的憤怒模樣,內心就不禁後怕。
“姓柳的此行來沽州,極可能是奔著赤月教去的。”
“我上次提及血祭,他差點捏死我!莫非他還有親人尚在人世,又恰好是赤月教的教眾!”周婉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她算是見識到了柳風中邪後的手段,那是真拿人血祭。
倘若赤月教血祭了他家人,姓柳的估計會以牙還牙,非得反過來血祭了赤月教不可。
“赤月教祭的是那什麼血祖,就是不知姓柳的在祭哪位……”
周婉已知曉這世上祭台難以計數,但其中隱秘之深,不是她一個二世蠱師能知曉的。
……
沽州南山府,府城。
此城往外,不出五百裡就是妖澤地界。
城內隨處可見半妖,背後生鰭的,頭上長角的,臉上生鱗的,肌膚或青或黃的……
種種半妖血脈,八成與水族有關。
作為沽州府城,附近幾州之地的府城無一能比,中心地帶樓閣簇立,雕梁畫棟,裝飾頗為講究。
其中不少大商戶,甚至給自家店鋪用上了陣法。
此時,烈陽懸空,正值中午。
大批官府人馬穿街而過,隊伍後方是四排死囚,一排一百,人數足有四百人。
四百死囚有男有女,有人,也有半妖,老少不一。
隊伍前頭,為首一黑色錦衣的武將揚聲大喊:“本將奉命司斬刑,今日處置四百口案犯性命。”
“凡死囚,無修為在身者,諸位可用百兩銀子,或以任意一件一品靈物買去,入品即可。”
“有修為之死囚統統處斬,一境屍首需兩件一品靈物;二境屍首,需十件一品靈物,兌換成兩件二品靈物亦可。”
價格喊出後,街巷內人聲鼎沸,兩旁樓閣靠窗的位置,擠滿了看熱鬨之人。
他州處斬死囚也就幾個,幾十個,難得一見過百人問斬的場麵,更無拿死囚出來做買賣的事。
可這沽州府城不同,幾乎隔半月就殺上一批來賣,如同菜市上現宰現賣的牲畜。
至於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該死之人,他人懶得操心此事。
此等熱鬨事,不管是尋常走夫,還是有修為在身之人,大夥兒都來了興致。
“你看那幾個武夫的身子打熬得如何?待他們被砍了頭,我們去買上幾具煉成屍怪。”
“中間那兩個小娘皮不賴,像是馬家的兩位千金,嘖嘖,前些時日馬家還風光正盛,這就家破人亡,女眷被人拖來賣!”
“你瞧瞧那十幾個黃家之人,上個月黃家公子跟催山幫的少當家爭女人,這就是鬥敗的下場。”……
“下馬,斬首。”這時,錦衣武將揚聲大吼。
“得令。”
兩百餘名軍士齊聲回應,提刀下馬,竟是要當街處斬死囚。
許多近日才來沽州之人,無不愕然,懷疑沽州到底有無刑場。
長刀出鞘聲整齊劃一,而四百死囚當中,哭嚎求饒者也就幾十人,餘者麵色陰狠,一言不發。
生死有命,他們走到這一步,隻怨自己無能,死了也是活該。
“噗呲。”
“噗呲、噗呲……”
從拔刀到落刀,無一句他州官府的場麵話,手起刀落,說斬便斬。
轉眼,街道上人頭滾滾,兩百七十名有修為之人,一個不落。
餘下活口則皆是尋常人,九成為女流,等待她們的下場無非兩樣,一是被花樓買去做生意,二是被人買回去當做玩物。
她們成為死囚,九成九是因主家落敗,被人給一鍋端,賣給了本地官府。
其中有些女子,並非頭回遭遇這事兒,期間換了好幾位主子。
“諸位,好貨不等人。”錦衣武將隨手一掌打出,真氣離體,震響了後方的大鑼。
此人滿臉戾氣,如山中悍匪,卻是個實打實的二境圓滿武夫。
“鐺……”鑼聲落下,買賣開場。
一時間,狂吼聲不絕,有人買貨,也有人亢奮之下扯開嗓子瞎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