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柳師兄本人外，其左邊是個頭生犄角的半妖少女，右邊是躬身而立的羽衣青年，兩者皆是三境。
當然，叫他們尊崇的並非柳師兄有兩個三境手下，而是三年內有多名嫡係死在柳師兄手裡。
僅此一點，足以證明柳師兄強過不少嫡係弟子。
柳風麵色淡淡，朝一眾弟子點了點頭。
目光一轉，他看向山穀西麵，那裡數量過百的水族妖物被蠱蟲入體。
水族妖物周圍，也有長老和弟子在收拾藥材，長老有十位，護法和弟子人數約莫七八百人。
接連蠻蠱內空間的石道內，還有內宗弟子源源不斷地走出。
他們的目標與這邊的弟子不同，人數幾乎翻了一番，此去是為前往蠻荒海域，因而特意帶上了水族妖物。
對付赤月教的人手，加上尋覓天涯海角的人手，掏去蛻仙宗近七成蠱師。
兩個任務選其一，多數蠱師不想與赤月教拚命，寧願去蠻荒海域忍受枯燥。
敢接任務的弟子也不算少，有人如柳風一樣與赤月教結仇，更多的是存了拿半妖精血養蠱的心思。
“隻留三成蠱師在宗內……有那三個老不死的在，敢來挑事的是有來無回。”
“柳風，穀外已備好拉車的妖物和車駕，還不動身。”
思忖間，一留守長老出聲催促。
柳風看了眼天色，又看看走向穀外的其他十四位嫡係，計常思和裴良也在。
計常思身後跟了四十多名弟子，反觀在宗內聲名狼藉的裴良，身後隻有寥寥幾人。
除此二人，淪為三長老分身的祝勝男也在此行嫡係之中。
“弟子這就動身。”朝長老一拱手，柳風轉身帶人離去。
若是他獨行，叫墨瞳帶他飛過去即可，眼下有三十七名弟子跟隨，還需乘車駕前往。
蠱群不到四品難以帶人飛遁，三品蠻蠱遁地又慢了些，成精飛禽難以捕獲。
以妖物拉車快過妖血寶馬，算下來在路上也得耗去七八日。
……
天色漸黑，落鏡山外的野道上，先後數十輛車駕向著雲滄府外的野路馳去。
亂世賊寇橫行，邪修四處作亂，但也沒人打這些車駕的主意。
隻因拉車的皆是二境妖物，且是來自落鏡山方位，稍有眼力者不難猜到車內之人來自蛻仙宗。
得罪了蛻仙宗的蠱師，大燧內沒幾個勢力能承受。
可尋常邪修不敢乾的事，還是有人敢試一試。
野道邊的老林內，此時一男一女，兩人在夜色下布置好隱匿陣法。
“姐姐你儘管放心，拚著得罪蛻仙宗，小弟也助你擒下那柳風。”
“閉嘴，看好路上的車駕，彆叫那小子逃了。”
這藏在老林內打算截走蛻仙宗嫡係弟子的，不是大燧人士，而是來自陰玥皇朝的姐弟倆，陶詩雨和陶廣慶。
陶廣慶隻以為族姐看上了柳風的軀殼，還彆說，就是四境武夫煉成屍魁，也不一定比得過。
形如屍魃，一身陰死之氣，骨身還修到了三佛根，拿來連屍魁是再合適不過。
“呼……”林間揚起陣陣清風，陶詩雨雙袖間飛出千餘符籙。
張張符籙在空中折成紙鶴，乘風飛散向四麵八方，尋覓其他道路上的車駕。
放出符籙紙鶴後，她接著自納物鐲內取出四具屍魁，每一具都是養到了四境的術屍。
隨著她心念一動，四道殘影一閃而過，各自駕起法器飄空而上。
陶廣慶蹲在一旁，見陶詩雨良久沒有反應，試探著道：“他會不會不在這行人裡頭，近日蛻仙宗抓了好些水族，像是要帶弟子出海。”
陶詩雨聞言，心情一下子急轉而下，麵色轉冷。
回憶這半月來的夢境所見，她越看越覺得柳風的相貌與那禿驢鏡塵相像。
不知怎的，本是個與她碰麵一次的陌生人，卻叫她內心有了些異樣之感。
至於柳風此人的名諱，還是自己這個族弟告知。
“不管有無前世今生，也不管柳風與鏡塵有無乾係，柯千柔留下的機緣合該歸我。”
“那小子能拿出木芯，身上當有其他得自柯千柔的好東西。”
想到鏡塵，柯千柔氣悶之下單手一握，掌心頓時炸開一股氣浪，驚得陶廣慶目瞪口呆。
他不是金身境，眼力還是有的，這分明是金身境即將圓滿。
半月前這個毒婦過來大燧這邊，武夫境界是金身境後期，短短半月到了此種程度。
“難不成那截木芯能壯大武夫修為？倘若真是如此，這可是天大的機緣。”
陶廣慶內心震動，轉念間思忖木芯的來曆，看起來是塊桃木，這令他不由想到三年前宜州外的秘境。
想著他臉色一變，扭頭死死盯向自己這位族姐的麵孔。
此次出來，常年不漏真麵目的陶詩雨，不知為何，頭回見她卸去了濃妝。
當下這一打量，再細細回憶三年前所見秘境幻象中守著僧人木雕的少女，竟是有些像。
一個死人留下的幻象，三年前他倒是沒多看，此刻對照來看，著實令他吃了一驚。
冒出一對相像的人不足為奇，可一下子冒出兩對相像的男女，還彼此有了因果，這就耐人尋味了。
“他娘的，莫非真有輪回轉世，這毒婦不是來煉屍傀的，是要再續前緣不成？”
陶廣慶念及於此，不禁又多看了麵前女子的五官幾眼，一時間有些出神。
下一刻，“啪”的一聲，陶廣慶被抽翻在地，右臉當場血肉模糊。
“再有下次，我先挖你雙眼，再叫你死在這大燧。”
陶詩雨起身，冷眼俯視腳下陶廣慶，她在半月前試過取這小子性命，卻是試出了老家夥偷偷種下的血咒。
她若是招惹血咒上身，除非永遠不回陶家，否則偏心的老鬼有可能親手滅了她。
“跟我走，那人改換了其他道路。”
“像是事先避開這條路，我在此設陣法埋伏，他是如何察覺的……”
散出去的符籙鋪開，她發現隻有一行四輛車駕與其他蛻仙宗弟子不同，說巧合她自是不信。
借著土行屍傀的感應，四車當中一人身具陰死之氣，不出意外就是那柳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