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兩名五世身初期蠱師,他們反應過來時已是來之不及,肉身被屍火點燃,化作兩個慘白色火團。
肉身連帶著一身蠱蟲被燒成焦炭,千鈞一發之際,兩人眉心各閃出一條命蠱。
“貧道出手,兩個五境初期還想走掉命蠱?”
蒼白老道翻手一握,數百丈範圍內屍氣陡現,每一縷屍氣都如活物般在扭動,纏向兩道飛遁而去的烏光。
“咯、唧……”兩聲蟲鳴,無形攻勢轟入老道頭顱。
結果可想而知,這一招對煉出地煞元神的老道毫無用處,換來的是一股令人如墜冰窟的陰寒靈壓。
兩條命蠱首當其衝,有了刹那的滯頓,一息不到的工夫,便被屍氣裹在了裡麵。
柳風坐在兵蠱“風螂”背上,屍氣裹挾兩條命蠱送到了他麵前。
“小友,貧道靈泉子,此次再與你做筆買賣,兩條命蠱算是上次些許誤會的賠禮。”
這渾身屍氣的老道,正是柳風在瑜國遇到的六境屍修。
相比兩年前剛入六境,靈泉子一身屍道本事愈發遊刃有餘,顯然是早已穩固了六境玄屍修為。
“前輩有何吩咐儘快提,晚輩自當全力以赴。”柳風拱拱手,收起兩條命蠱。
加上這兩條命蠱,他手上的命蠱有了四條,隻待四世身後期更進一步,入了四世身圓滿,脫胎五世誕生自己的命蠱時,應該不會有意外。
但當下不是考慮自身修為進境的時候,他需將冷秋月救過來。
見柳風頗為識時務,靈泉子麵露怪笑,彈指兩滴精血打入柳風體內,隨即周身散開一陣土黃色屍氣。
“此地不宜久留,收起你的兵蠱,先隨貧道離開。”
屍血侵入血肉,柳風頓覺體內子蠱和大長老的母蠱斷開聯係,他沒有試著煉化兩滴精血,依言收起自己的兵蠱。
土黃色屍氣帶著兩人遁入地下,不留丁點破土的痕跡,短暫的漆黑過後,他們墜入了一個山洞內。
洞內有一渾身青鱗的妖物趴伏,四爪鋒利,肚腹奇大,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將二人吞入腹中。
柳風腳下踩實時,來到了一座縱橫裡許的內空間,昏暗中盞盞屍油燈籠高掛。
光亮下,是一池又一池精血,每一池內都養著好幾頭屍魅。
僅僅是兩年,靈泉子不知殘殺了多少生靈,才收集到這數十池精血。
“這是妖物的妖晶內部?如蠻蠱一樣自成空間。”柳風掃視一眼,沒有多想,他奪自裴良的妖晶同樣如此,隻是空間小了許多。
心口浮現一團扭曲,冷秋月已近冰冷的軀體落在地上,全靠血妖精血吊著一口氣。
柳風禪眼內視之下,臟腑毫無恢複的跡象,通眼再看時連毒炁都在緩緩消散。
傷到此種地步,要說這是個死人,也差之不多。
一手五品靈藥,一手四品藥蠱,心臟內空間中兩萬蠱蟲湧出,啃噬靈藥和藥蠱後,爬入冷秋月體內。
靈泉子隻瞥了一眼,便篤定道:“喂再多藥也活不成,你若非要留她在這人間,需將她引入屍道。”
如這頭六境玄屍所說,蠱蟲入體反哺藥力後,冷秋月的生機不見壯大,臟腑無法吸納藥力。
“伱叫我將她煉成屍魅?”柳風手中握拳,回憶起往事,他親手將柳羅煉成了半死不活的藥人。
看出柳風不願意如此,靈泉子兀自丟出一本蠶絲材質的屍道秘籍,轉身浸入了血池內。
“如何抉擇你自己來,一月後需你出力,到時候給貧道引個路便算是完成此次買賣。”
柳風繼續以蠱蟲反哺藥力,追問道:“前輩已是六境,可否助她真靈脫離軀殼奪舍他人,不成的話煉出一具分身亦可。”
“她連自身真靈都掌控不得,如何奪舍?又如何煉出分身?反正貧道是幫不了她。”
靈泉子語氣疑惑,不知柳風為何會有此異想。
除非是機緣巧合,亦或是他難以想象的強者出手,否則他想不通五境之下的修士如何奪舍他人,煉製分身更是不可能之事。
柳風聞言皺了皺眉,醒悟自己當初對兩人施展映照之法,僥幸成了一具分身,多半不止是五品鏡影異蠱的功勞,還與他泥丸宮內的秘密有關。
他被命蠱侵入泥丸宮奪舍,結果安然無恙,腦袋裡到底有什麼東西,隻能等他修出命蠱自己進去看看。
“冷師妹,冷師妹醒醒。”柳風抱起地上的女子,低聲呼喚。
冷秋月眼皮上抬,感覺體內暖和了些,但還是提不起絲毫力氣。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麵孔,纖指動了動,想伸手觸摸這張臉,隻可惜無力做到。
柳風沉吸一口氣,問道:“你可願入舍棄生人之軀入屍道?柳某承諾,你日後隻會比今日強出十倍不止,不會……”
不待柳風的話說完,冷秋月唇角顫了顫,艱難點頭。
她看重的並非柳風承諾的強大十倍不止,而是不願就這樣離開人世。
得到冷秋月的回應後,柳風沒有耽擱,翻看靈泉子丟給他的屍道秘籍,書中化屍法門和屍道功法與道門典籍頗有些相似之處。
依照書中化屍之法,柳風連封冷秋月多處大穴,調動自身人魃體魄的陰死之氣,緩緩渡入冷秋月體內。
趁著冷秋月的毒炁還未散儘,兩萬介蠱吞噬血妖精血,將精血血氣散入血肉內。
一手按下,更多的陰氣之氣入體,以屍道周天之法貫通經脈。
肉眼可見的,冷秋月軀體上的血色內斂,皮肉變得煞白一片,身子劇顫不止,嘴裡發出輕微的悶哼聲,是痛到難以忍受。
生人之軀,轉向屍道屍魅之身,尤其是陰死之氣運轉周天,如同寒冰在血肉內穿刺遊走。
“你這是半點不知憐香惜玉,貧道當初化屍也用了不少輔藥……拿去,等到了地兒,小友你可得弄些更好的藥材還給貧道。”
十來株散發幽冷光華的靈藥拋來,被柳風一把接過。
以蠱群煉出陰性靈藥的藥力,送入冷秋月體內,柳風麵部一隻隻複眼睜開,瞳紋驟現。
“不用強撐,你隻管安心睡上一覺。”
衍瞳與冷秋月一雙眸子對視在一起,痛苦的悶哼聲散去。
很快,冷秋月眼神變得空洞起來,唇角上彎,蒼白麵頰上浮現多年不見的羞赧笑容。
她所思所想,柳風不難猜到,他從來不是不解女子心意之人,隻是對此內心平靜,並無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