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翅兵蠱在濃白瘴氣內穿行,兵蠱背上,三男兩女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朱明夜。
五人中白發女蠱師勸道:“朱師弟莫要誆我們,將子蠱拿出來吧,不要試圖提醒柳風。”
“師弟哪敢欺瞞各位師兄師姐。”朱明夜兩手一攤,麵色無辜。
他不知這些人的目的還好,知曉了當然會提醒柳風,當下無法以音蠱傳音,但以子蠱引動柳風身上的母蠱,足以給柳風提個醒。
可就在他暗自催動子蠱時,兩抹漆黑猛地在周圍擴大,將周遭一切籠罩在內。
“幻術!”朱明夜衣襟內的符籙自燃,冰涼之感襲遍全身,同時身形飛退。
他一退,卻是“砰”的一聲悶響,撞在了一堵木質牆體上,幻術解開的瞬間,看到四麵合攏而來的無數藤木。
血色藤木以兵蠱血肉為養料,瘋長之下交織成一座牢籠。
“師兄師姐,冤枉啊。”朱明夜口中大叫,現出白蟾妖身,在血藤牢籠上撕出一個大洞。
牢籠外,五名四世身圓滿冷笑,為首尹姓男子身下影子變大,如樹影搖曳,刹那間分出上百分枝。
條條黑影攢動,剛鑽出牢籠的白蟾,一下子被過百黑影紮入體內。
“朱師弟,老實些配合我們,又何必吃這苦頭。”尹姓男子甩袖一股黑流落在白蟾身上。
十餘萬蠱蟲鑽入白蟾血肉內,扯出八條肥碩蠱蟲。
白發女子瞥了眼變回人形的朱明夜,長發如反卷的白色瀑布,絞住朱明夜的四肢和脖頸。
“說吧,你與柳風聯絡用的是哪一條?”
朱明夜身子動彈不得,無可奈何地歎息一聲,伸出食指指向其中一條子蠱。
尹姓男子收走子蠱,渡入一道毒炁,母蠱所在的方位立時反饋而回,就在山外最近的一座主城池內。
“與執事所說的大概方位相符,應該錯不了,我等循著感應尋到具體位置即可。”
蠱蟲得手,製住朱明夜的兩種蠱術一齊退去,但尹姓男子還有一萬蠱蟲沒有收回。
“執事查探出柳風所購配藥,距他購置當日隔了四日,四日時間,以他的資質想要脫胎五世身,縱是能成起碼也還得一日。”
“我們此去,正好分了他這個半步五世身,朱師弟你如能幫忙,也可分你一份,反正是在宗門外,執法長老不會追究此事。”
朱明夜搖搖頭,提醒道:“我那一份就免了,同門一場,師弟好意提醒伱們一句,柳風絕不是你們知曉的那般簡單,事情不要做得太絕。”
他也不想雙方徹底你死我活,那樣的話對柳風也不利,即便對付得了這幾人,事後也定會惹出其他人。
除非柳風這具分身不指望在白靈山待下去,若真要放棄白靈山內山弟子身份,柳風怕是會狠下殺手。
可惜,他說得誠心誠意,五位師兄師姐並不領情。
大半個時辰後,兵蠱脫離瘴氣,在野地飛出百餘裡,前方一座主城在望。
吳江郡主城三十六座,與白靈山最近的主城是這白鳳城。
脫離山內的白色瘴氣,兵蠱背上的五人一妖看去,白鳳城外的空間屏障又變大了不少。
兩個月前,與封妖之地出現重合的位置九成在城外,僅少數區域在城內,當時還因此壞了幾家商鋪。
今日一看,空間屏障有大片延伸進城內,且越壓越低,仿佛兩邊隨時可能真正合攏。
距離拉近,朱明夜看得愈發清楚,隔著空間屏障,白鳳城對麵是一帶海岸。
“是大燧的夢州地界無疑,如今的大燧會是何光景,家裡的同族也沒見過來的!”
兵蠱自北城門入城,四條街道被同一麵空間屏障橫切開來,斷口縱橫有數十裡。
朱明夜遙視對麵,海岸邊散落著不少法船殘骸,而岸上血色漫延上百裡,腐朽屍骸到處都是。
這僅是他借著空間屏障所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其他地方,隻會更為慘烈。
難以想象,最近幾個月,尤其是近兩個月,大燧那邊到底死了多少生靈。
往海岸邊的一座巨峰上看去,山體小半被空間屏障切入,山腰上正有妖魔在與人族修士廝殺。
雙方將近七百之數,大戰慘烈,無暇理會陰玥皇朝這邊的人。
朱明夜隻是順道隨意看看,可他看著看著,眼神就不對勁了。
他發現那幫妖魔當中,有個形似魔猿的八臂妖魔,麵孔叫他很是熟悉。
“柳風?他怎的成了妖魔,還在幫著妖魔對付人族?”
這一看,朱明夜不可謂不大吃一驚,不禁看了再看,越看越覺得就是柳風本體,連佛道功法都是蒼陀廟傳承,隻是一身佛力變得魔氣森森。
除了功法能用來辨彆身份外,八臂妖魔身後還有個半妖女子,五官能依稀看出過去少女時的模樣,就是那名叫喬貝的丫頭。
“柳風本體出現在離著白靈山最近的白鳳城對麵,他是在蹲守兩邊合攏,過來尋他分身?”
過去大燧的陰玥皇朝之人眾多,能打聽到白鳳城倒是不難。
朱明夜不及多想,兵蠱貼地飛出空間屏障範圍,往前人流熙攘,有大波官兵在驅散城中子民。
五人一妖落地,為首尹師兄收起四翅兵蠱,五人皆是皺眉看向大街小巷的官兵。
他們來得湊巧,官兵恰好有大動作,倘若柳風還未開始脫胎,亦或剛脫胎而出,免不了要打上一場,如此在官府地盤上鬨事很可能惹來麻煩。
街巷上,諸多官兵疾行,忙著驅趕城中子民。
“本將奉命疏散白鳳城子民,城內四境之下不得逗留,限三日內離城。”
“郡守大人是為各位安危著想,兩邊合攏之時,封妖之地漏掉的妖魔便會過來我們這白鳳城。”
“各位不必多想,不止白鳳城如此,其他出現空間屏障的城池一樣如此。”
朱明夜等人是四世身蠱師,不在出城之列,隻聽到離城之人怨聲不斷。
眾人的說法大差不差,都沒將對麵的那點妖魔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