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翠芬這樣說,李大娘也不敢生氣,一臉的討好,
“翠芬啊,你住在哪啊?你看你日子過的這樣好,能不能讓俺也去恁那住啊?
俺在這也沒個親戚啥的,誰都不認識,一直擠在北邊的棚裡受凍,俺家娃他爺都有點受不住了……”
“做你娘的夢,想啥美事哪,我和你關係多好嗎?你還想住到我那,嘁……”
王翠芬上下掃了她一眼,一臉的不屑和無語。
“你看你,咱都是一個村裡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幾十年了。
翠芬啊,你就發發善心吧,不讓俺去恁那住,那你給俺點吃的吧。”
李大娘來了榕城後,才知道飯不好要,從家裡帶來的糧食夜裡被人偷了,她的孫子正餓的吃雪哪。
“李大妞,沒想到你還有這一天……”
王翠芬就喜歡看李大妞的笑話,說她是幸災樂禍也好,說啥都行,看到她過的不好,王翠芬就是高興。
拒絕她後,王翠芬她們就走了。
“奶,那個李大娘在後麵跟著咱哪。”
貓蛋悄悄的對王翠芬說,王翠芬沒有回頭,朝租的房子的反方向走去,可不能被這個李大妞發現她們住哪,否則天天上門騷擾,那該多糟心啊。
在巷子裡左繞又繞的,李大娘壓根跟不上,等王翠芬把她甩掉後,急忙回了家,往後說啥也不輕易出門了。
……
“你們不知道,俺剛剛碰上誰了,俺碰上王翠芬她們了。”
一回到棚子裡,李大娘就說開了。
“啥?你遇到俺二嫂了?”
周紅眼和周大發都精神了,他們比李大娘早到這幾天,在城裡舍不得租房子,就住在了窩棚這。
現在逃難的人,大多晚上都睡在這。
當初周大發對發大水半信半疑的,家裡的糧食沒有帶走完,留下了一半,現在悔的腸子都青了,從家裡帶來的那點糧食,平時都不敢咋吃。
可即使再省,那袋子裡的紅薯和苞米還是一天比一天少。
不僅他媳婦,兒子,兒媳都埋怨他,就連弟周紅眼都怪他。
怪他當時說把家裡的糧食彆帶走完啥的……周紅眼聽了他的話,就從家裡扛走了兩袋糧食。
他閨女多,其實當時全拿走,也不費啥事,可他這個大哥說,路上帶那麼多,累的慌,還說不一定會發大水。
現在發了大水,他家的糧食全都毀了……不過,幸好他們逃出來的早,要不然的話……
周紅眼恨那個時候的自己,咋就沒把他二哥的話給放在心上,要是放在心上了,他說不準會把家裡的糧食全搬走。
之所以沒搬走完,還是不恁相信。
他剛剛還和他大哥說著早就走掉的二哥一家哪,誰能想到二哥一家竟然也在這……
聽李大妞說,他二哥一家好像在這過的怪不賴。
周紅眼激動興奮的不行,正好他家的糧食快吃完了……這個時候讓他聽到二哥一家的消息,真是老天爺都在幫他周紅眼啊。
周大發雖然沒有像周紅眼這樣想,可他的媳婦,兒子,兒媳是不是這樣想,就不一定了。
“那個王翠芬牛氣的很,俺求她給俺點吃的,都不願意給。”
李大娘對王翠芬極為不滿,原本她跟了上去,想看看王翠芬現在一家都住在哪,可跟著跟著,人就不見了。
等明個她還去那個地方蹲著,就不信她不出門了。
江槐花聽說王翠芬不僅在這,過的還那樣好,心裡難受的像針紮的一樣,同時又罵著周紅眼,讓他趕快找到他二哥。
“二叔也是嘞,在這過的恁好,也不說出來找找咱。”
周紅眼的二流子兒子周栓子,一邊給他心愛的徐寡婦烤家裡僅剩的幾塊紅薯,一邊埋怨道。
“哥,俺也想吃。”
周紅眼最小的閨女,妮子,眼巴巴的看著她哥烤的紅薯,小臉消瘦的很。
“吃啥吃,這是我給你嫂子烤的,你還不去要飯,沒見都啥時候了嗎?
你嫂子想吃白麵饃饃了,你求求他們,讓他們給你一個。”
周栓子自己不去要飯,支使著最小的妹子,他話剛說完,頭上就挨了周紅眼一巴掌。
“要回來的白麵饃饃也該我這個當爹的吃才對,那個不正經的寡婦,你趕快把她給我趕走。
家裡的糧食都被她給造光了,早就說不讓你帶著這個累贅,你非帶……”
周紅眼話還沒說完,周栓子就和他乾起了仗。
“兒子打老子了……”
“老東西,打的就是你,竟然敢說她,你說我啥都行,就是不能說她,她是我媳婦……”
江槐花看著兒子騎在周紅眼身上,打他老子,也不攔,就一個勁的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哭罵。
最後還是周大發他們把這父子倆給拉開了。
……
王翠芬回到家,把家裡的大門從裡麵關的死死的,還交代家裡人,這幾天沒事彆出門。
下午的時候,周老二用洗乾淨的擀麵棍,搗著盆子裡蒸好的大米飯,直到把米飯搗的成了一團白白的,黏黏的膏體,就成了。
王翠芬把它們用勺子挖到碗裡,放到鍋裡繼續蒸,中間往裡麵放上了紅糖。
巷子裡到處飄著一股子甜蜜蜜的米香。
“這多好的米味啊,誰家在做米糕啊?”
巷子裡有幾戶人家出來瞅了瞅。
“我聞著不像米糕,比米糕味還好哪……
我家就剩兩斤大米了,現在糧食是真緊張,昨個我男人去排隊,就買回來一碗的粗糧,要是早知道南邊發大水就好了,能早早的把手裡的糧票都給換成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