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替你當張月娥,把他們勸走?”
周文甩了甩卡墨水的鋼筆,抬起眼皮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等下麵沒人的時候,你再下去,我不能露麵,我要是露麵,彆人都知道我有個鄉下丈夫,還有兩個娃了……
你沒事,鄭滿倉他不認識你,你就說你叫張月娥,他見不是我,就該回去了。”
張月娥此時急的不行,額頭上都冒汗了,她想趕快把那父子仨人給打發走。
這瘟神當初都不讓她參加高考,是她偷偷跑出來去考的,她考試那天,他還去縣城的考場鬨了。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這個男人,還想把她的錄取通知書給燒了。
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之前說啥都不應該嫁給他。
這事也怪她自己,她嫌插隊的日子苦,見鄭滿倉家的日子過的好,就動了嫁給對方的歪心思。
可結婚容易,離婚難,這個鄭滿倉說啥都不願意和她離婚。
就像一塊甩不掉的黏鼻涕似的。
周文見鋼筆出了水,就繼續寫著報告。
張月娥見她不搭理自個,正要說啥,就被外麵走道上的動靜給打斷了。
“張月娥,你給俺出來,你上了大學,就能不認你男人和你兒子了?
你再不想認俺,俺也是和你領過證,在一個被窩睡過覺的人……”
在宿舍樓下的鄭滿倉,聽到下來的人說,說張月娥不肯下來,還說她沒結過婚,也沒有生過孩子。
鄭滿倉見她不肯下來,就猜出這個張月娥,八成就是他媳婦。
要不然,她咋會心虛的不願意下來?
還不肯認他和兒子,鄭滿倉要是能忍下這口氣,他就不是個男人。
張月娥見他找過來了,慌的在宿舍到處找著能藏人的地方,可宿舍就這麼大,一眼就能望儘。
情急之下,她鑽進了莊二妹的床底下,把莊二妹的床單一個勁的往下拽,都拽到了地上,才鬆手。
“咱女宿舍咋進來男人了?”
“你彆亂闖,張月娥在倒數第三間宿舍……
張月娥,你出來一下,都和他說了,你不是他媳婦,還非要往裡闖,這不流氓嗎?”
張月娥聽到旁人喊她出去,嚇的更不敢吱聲了,捂著嘴,連喘氣聲都小了下來。
宿舍的門,被人猛地從外麵給推開了。
周文眉頭微蹙的看了過去,隻見一群人湧了進來,最前麵的應該就是張月娥的丈夫和兒子。
鄭滿倉見這有個很標誌的女同誌,整個人頓時收斂了些。
“張月娥哪,剛剛她還在宿舍。”
隔壁的劉璐忍不住出聲,
“請……請問,你有沒有見張月娥去哪裡了?”
躲在床底下的張月娥聽到鄭滿倉問周文,她的身子立馬繃的緊緊的,心也緊跟著提了起來,生怕周文把她給說出來。
“爹,俺娘藏在床底下哪,俺看見她的腳了。”
鄭滿倉的大兒子蹲在地上,往莊二妹的床底下瞅著。
張月娥連忙把腳縮了回去,可已經晚了。
原本想朝周文打聽張月娥去向的鄭滿倉,聽到兒子這樣說,把目光轉移到了那張床單垂到地上的床鋪下。
“我不認識你,你鬆開我……耍流氓了,有人對我耍流氓了。”
從床底下,張月娥被硬生生的連拽帶拖的給拉扯了出來
她死命的拍打著拽她的鄭滿倉。
“你鬆手,她都說不認識你了……”
有人替張月娥說話。
“啥不認識,她連娃都給我生倆了,俺是她男人,她是俺媳婦。”
鄭滿倉一邊拽著張月娥,一邊衝在場的人說道,
“她考上大學,就瞧不上俺這個鄉下男人了,俺口袋裡還裝的有和她的結婚證。”
鄭滿倉的二叔,知道他要來城裡找媳婦,就囑咐他把倆人的結婚證給帶著,還有公社給開的證明。
他當時還有點不願意帶,覺得多此一舉,現在再看,果然還是他二叔想的周到,看人比他看的準。
來的時候,他做夢都沒想到,張月娥竟然會這樣的忘恩負義。
明明是他媳婦,卻不肯下來認他和兒子,並且還在大學裡和其他男人搞了對象,給他戴綠帽子。
這幸好是他來了,他要是不來,還不知道她在城裡這樣胡混哪。
“張月娥還真是他媳婦……”
劉璐她們看著鄭滿倉掏出來的結婚證,和證明信,裡麵還夾著一張張月娥結婚時候,和眼前這個男人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張月娥穿著一件紅褂子,胸前戴著一朵大紅花,臉上的神色有些青澀,但能看出來這就是她張月娥。
張月娥見再也賴不掉了,臉色一會白一會紅,被鄭滿倉給拽著胳膊,拽到了宿舍樓下。
她的大兒子在後麵牽著小兒子,跟在他們屁股後麵。
聞訊趕來的王建斌,見一個鄉下漢子,扯著他對象,想也不想的一拳頭揮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