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英拿著一瓶汽水,朝周文走了過來,順著周文的目光看了過去,臉色立馬變了。
“周文,喝汽水。”
周文把汽水接了過來,見白淑英神色有些緊張,不由得垂下了眼。
白淑英湊在周文麵前,硬是和她找著話題,可周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正應付著麵前喋喋不休的白淑英的周文,眼前突然閃過一抹綠,隻見肩膀上落下來一片翠綠的藤蔓葉子。
她抬頭看去,隻見那扇爬滿了綠藤的窗戶旁邊已經沒有人了。
“走,咱去客廳看電視,我表姐家有個大彩電。”
白淑英刻意逃避似的,招呼著周文她們進客廳。
一個女學生摸著客廳裡的沙發,忍不住說道,
“淑英,你表姐家可真好,這還是皮沙發那……”
“你們看,這個掛鐘可真氣派。”
說著,眾人都紛紛圍了過去。
“這是一台英式掛鐘,當年我外公花了五千大洋買來的。”
以前白淑英對這些資本家的東西,避之不及,甚至唾棄。
現在倒是把它當成了在同學麵前壯麵子的資本,甚至以它為榮,畢竟它代表著她家裡的風光和輝煌。
她媽當年雖然跟著她外婆了,可外公依舊是她媽的親生父親,是她的親外公。
這個時候,在她心裡,她們是一家子了。
其他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愧是有名的大資本家。
白淑英享受著大夥對她投來的羨慕目光,這一刻,她的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站在房間門口的崔婉儀,已經換了一身藍色的圓領格子裙。
看到表妹淑英的同學都圍在那個掛鐘旁,稀罕的不行。
隻有這個周文,站在偏僻的角落裡,看著牆上的那副畫。
“這畫是我媽年輕的時候畫的,自從她病了後,就再也沒有畫過。”
崔婉儀站在周文身邊,看了她一眼,然後把目光放在了這幅色調幽靜的畫上。
畫中是一片泛起漣漪的湖麵,湖麵上飄著一隻小船。
“表姐,你怎麼換衣服了?”
白淑英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同,剛剛穿的還是褲子,短袖那。
“給你們泡茶,不小心把水弄濕了衣服。”
“辛苦表姐了,我的好表姐,你穿這一身真好看。”
崔婉儀長的不錯,頭發上梳著倆小辮,綁著兩條淺綠色的絲帶,再穿一身這樣的裙子,顯得人俏生生的。
和周文站在一塊,有一種春花秋月的感覺。
莊一妹卻覺得倆人在一塊,小文更好看。
她的左邊臉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長了一顆小小的,淺淺的痣。
不僅不醜,反而更加的……莊一妹說不出那種感覺。
崔婉儀正要說什麼,見樓梯上有人下來了,連忙跑了過去。
“媽……”
“一姨。”
白淑英也連忙丟下眾人,快步走了過去。
“媽,今天是淑英的生日,這些都是她的同學。”
崔婉儀在她麵前,很規矩,甚至想扶著她的胳膊,手剛伸出去一半,潘烏雪就走開了。
她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把手又自然的收了回來。
白淑英看到了這一幕,心中忍不住可憐表姐,甚至為她感到不平。
表姐對一姨這麼好,她卻對她沒有過一個好臉,整天惦記著她那個被偷走的表姐。
都已經被偷走,找不到了,還想她乾啥啊。
“一姨,我陪你去院子裡走走吧。”
白淑英怕同學們看出她這個一姨的不正常,心裡焦急的很。
潘烏雪沒有搭理她,白淑英也都習慣了,她這個一姨瘋了,不愛搭理人,有的時候還拿東西砸人。
就見這個瘋女人徑直地走到了周文的麵前,她的心忍不住提了起來,很害怕她說出什麼瘋言瘋語。
“又見麵了,你叫什麼?”
“我叫周文。”
周文不知道為啥,在看到她的時候,心中會控製不住的對她生起一股子好感。
明明她們不認識,在這之前,也隻見過一麵而已。
客廳裡的人都沒有說話,都在打量著白淑英的這位資本家小姐出身的一姨。
她就像是還停留在那個時代似的,整個人如同她身上穿的暗綠紋的旗袍一樣,帶著一種彆致的風姿。
……
“表姐,你說我一姨怎麼和我同學周文這麼有眼緣啊,竟然帶著她上了一樓。”
白淑英心裡就像打翻醋壇子似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一樓,在她記事起,她都沒上去過。
那是她一姨的地方,連表姐都不被允許上去。
崔婉儀沒有接表妹白淑英的話,眼中的神色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兩個小時後,周文從樓上下來,手裡拿著一紮盛開的百合花。
百合的花口有碗口那麼大,開的極好,還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幽香。
這種品相的百合在瀘城的花市壓根找不到,百合的花瓣,像青玉一樣,帶著溫潤,剔透。
單一朵拿出來,就是一支搖曳的美人。
“你們在樓上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