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想去給人當保姆嗎,你打的這是攀高枝的主意。”
趙玉蘭和這個目光短淺的閨女都說了多少遍了,讓她再等等。
等到她二姐在那站穩後,就讓她過去。
到時候,她就不用再給人當保姆了。
“你讓二姐去城裡,不也是打的這算盤嗎,那我這樣想,咋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二姐才是她娘生的親閨女,她周衛麗就是她撿來的。
能把二姐安排到城裡奔前程,為啥不把她也安排到城裡?
她娘就是偏心,隻知道替二姐打算,不替她打算。
趙玉蘭被這個閨女頂的心裡的火氣止不住的往上竄,正巧這個時候,周向北扛著鋤頭從外麵回來了。
“想要城裡的工作,找你親爹去,他親娘親爹親兄弟都在城裡當主任,當大師傅,想要多少工作沒有啊。”
周衛麗看了看她這個裝聾作啞的爹,又看看這個不肯給她找工作的娘,氣的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的命咋就這麼苦,攤上了這樣的人家,這樣的爹娘。
姊妹三個,隻有她最倒黴,大姐從小被過繼給了生活條件好的二叔一家,吃的穿的,她和二姐都比不上她。
現在又在上大學,前途一片光明。
二姐比不上大姐,在城裡給人當保姆。
隻有她這個老三,在最下麵給人墊底,爹不疼娘不愛的。
當年過繼的那個孩子,為啥不是她啊,要是她該有多好,也不用在鄉下吃苦了。
從她懂事起,就一直很羨慕在城裡二叔爺爺奶奶家的大姐。
“爹,俺求你,你去城裡,給俺二叔他們說說,求求他們,讓他們幫你閨女俺找個工作吧。”
這不是周衛麗第一次求周向北這個爹了。
以前沒少幫著趙玉蘭,求她爹聽她娘的話,給榕城那邊寫信要錢。
周向北就像沒有聽見似的,在院子裡推著磨。
“爹,你還有個當爹的樣嗎,俺都這麼求你了,你幫俺求求他們咋了?”
周衛麗埋怨著周向北。
“你……你都這麼大了……靠自己。”
周向北竟然開口說話了,就連趙玉蘭都驚訝的不行。
“俺怎麼靠自己啊,俺要是能靠自己,俺還求恁乾啥。
你是俺爹,幫俺是天經地義的事。
俺的工作問題,你這個當爹的必須給俺解決掉,你們不給俺解決,俺打今起,就不吃飯了,餓死俺算了。”
周衛麗用絕食要挾周向北和趙玉蘭去替她求人,找城裡工作。
周向北聽到這話,沒有反應,繼續推著石磨。
有的時候,他在想,養閨女兒子,把他們養大,有啥意義。
當年為什麼要生他們,是為了傳宗接代?
傳宗接代的意義是什麼?
到時候,眼一閉,腿一蹬,什麼都沒了。
有了他們幾個,他感覺活著很累,就像身上壓了幾座大山,脖子上被套了幾個鎖鏈似的。
這些東西都是無形的,看不見的。
但會讓他每天,每時,每刻都喘不上來氣。
這些孩子,對於他來說,是債,不對,是比債更可怕。
就因為他是她們的爹,就應該無條件的付出,壓榨自己。
她們就像是會吸血的螞蟥,想把他吸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他把他們養這麼大,二十出頭,已經儘了一個做父親該做的。
他們卻沒有做到子女該做的。
夢裡,他們姐弟三個,對他這個爹很孝順,他們也很懂事,很爭氣……如果夢能變成真的該有多好啊。
周向北不止一次這樣想,這樣盼。
明明知道那是假的,還是忍不住會陷進去。
瀘城,
胡小軍的娘秦銀環來瀘城看望兒子。
沒想到聽到兒子說當年和她們住在一個大雜院的趙玉蘭和周向北的大閨女也在這讀大學。
她還記得,她叫貓蛋,在她心裡,她和趙玉蘭周向北是不一樣的。
還有王大娘,當時她和王大娘她們的關係好的沒話說。
王大娘和貓蛋她們離開海城的時候,她還去火車站送她們了,
“一眨眼,曾經那個幫我擇菜的小姑娘都長這麼大了。”
秦銀環和周文走在公園裡,
“要不是小軍和我說,我都不知道你在這上大學。”
“秦嬸,你沒怎麼變,我剛剛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周文見到海城大雜院裡的故人,正好她也想把心中的事問出來。
她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趙玉蘭和周向北的親生女兒,她上輩子的死,是不是和她們有關。
明年的今天,就是她上輩子的忌日。
“你當時才那麼小一點,王大娘牽著你來大雜院……你爸媽人真不咋地,把你們給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