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換季孩子們多多少少都有些小毛病,三文錢能治好的,也不去買那十幾二十文的苦藥回來熬,省下的錢給孩子買個麻團甜嘴也是好的。
紮針也是件辛苦活兒,張知魚隻有一套針,所以一個病人得花去她一刻鐘功夫,這個診費對於她的付出實際上並不成正比。
但三文錢的紮針費是張阿公定的。
桂花身子漸好,還是張阿公是頭一個發現的,那日他從保和堂回來,路上遇見桂花在貨郎攤子上買油,險些沒認出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桂花。
他心裡當然知道老胡大夫留下的方子能做到什麼樣兒。上限如此,再好的手上功夫那也沒用。
回了家便又喚了魚姐兒細問。
如今桂花身子都好了,張知魚已經不擔心阿公不讓她給桂花紮自己的針了,甚至有顧家做掩護,她連自己會的另一個針方也不打算瞞著阿公,隻是還沒有好時機能說而已。
張阿公讓她指著小木人重新點了點穴位,發現這孩子悄不聲兒地就學了這麼些東西,樂得晚上多吃了大半碗飯,鬨得最後起夜去吃保胃丸,好懸又差點兒挨老婆子一頓罵。
即便如此,張阿公在保和堂一連幾天那都是喜上眉梢,滿麵紅光,趙掌櫃見了抽了個沒人的空兒問:“可是你家大郎又有喜了?”
張阿公一下兒就苦了臉,摸著胡子擺擺手:“有什麼喜?魚姐兒如今學了些針,我正愁怎麼給她定價呢?”
趙掌櫃很知人事,便隨口一誇:“這麼點大的孩子都開始賣錢了?”看來天資不淺,說不得往後也能跟王嬸子一樣兒做個絕好的繡娘。
隻後半句還沒說出來,張阿公就接了話:“哪敢說什麼天份,隻要她能把竹枝巷子的小孩兒身體調理得好一點兒就算藥祖保佑了。”
趙掌櫃赫然反應過來魚姐兒的是什麼針,默默地看著一臉愁苦之色的張阿公,想起還在河裡釣蝦的兒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張阿公依然沒空注意老東家的神色,他心裡還有操不完的心呐!
五文太貴,三文會不會好些?
經過張阿公縝密地思考,如今魚姐兒給小孩紮一套針隻收三文錢。
張阿公道:“咱們是街坊,不能收貴了,貴了以後咱們家不好做人,其他巷子的人窮人家不要超過五文錢。”
張知魚雖立誌今生都為老百姓看病,但她還想著治個大官兒,張口就道:“那大官兒來了怎麼辦?”
張阿公還在擔心就這五文錢也不知這孩子多少時日才能賺了來,下意識就說了老胡大夫當年跟他說的話兒:“看著有錢的你往上加兩個零,再有錢再加,你要少了人家不能信你。”
張知魚又一次被阿公深深震住了,這塊老薑和慈姑這截小辣椒簡直可以並稱竹枝巷雙煞——專煞有錢官兒。
也是從那天起,魚姐兒逐漸賺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本來她想過許多主意怎麼賺錢,賣關東煮,賣奶油麵包、繡花兒……但這些不是以她技不如人失敗,就是以壓根兒沒有實現的條件告終。
但到今天為止,她已經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三十文錢,捧著手上這三十文,張知魚幾乎笑得要栽到桌子底下去了,這是她憑借自己的本事治好了病人換來的。
張阿公在旁邊看得也樂嗬嗬的,現在他專在小藥房隔了道屏風讓魚姐兒給人紮針,本來他還打算讓魚姐兒試著寫方子,街坊們也由得魚姐兒去摸去問,末了即使張阿公點頭,大家也得讓他重開了方子。
他們還不是很相信魚姐兒能開藥。聽說學醫得十年,魚姐兒才學了多少時候?但紮針就不一樣了,這可是南水縣!一般有天分的女孩子學個一年半載針線上也能很好看了,隔行如隔山,但萬變不離其宗,都是針嘛,男人就是沒有女人會做,再老的歲數也很有可能打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娃,所以大家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即使還隻能給身子不太舒服,還用不著吃藥的孩子紮針,魚姐兒也已經很滿足了,整個人都不知疲倦似的,每日早出晚歸,興高采烈地四處串門給人摸脈。
等她從這份喜悅裡冷靜下來,才發現已經是三月底,顧慈生辰將近,梅姐兒也已經相看了好幾戶人家,甚至家裡已經隱隱有了人選。
市井門戶,都是早定晚嫁,十三四歲開始說親,待得三四年,十六七才發嫁。再疼孩子的人家也不會把女孩子留過十八,那就成老姑娘了。
所以滿打滿算梅姐兒能待在家裡的時間也不過隻剩三年,魚姐兒格外喜歡這個溫柔的大姑,故此收了些心神,把目光放回家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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