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兩個租了輛車趕到保和堂,魚姐兒提著給阿公和高大夫帶的早食,已經在裡頭的黎氏將昨兒吃剩的換出來,張知魚跟爹揮手作彆後就疾步往裡跑。
高大夫和張阿公是輪流守的夜,但兩人都不是二八小夥兒,精力就有些不濟,張知魚先湊過去看看王大郎,今兒他的傷口已經有些紅腫。
張阿公皺眉道:“夜裡起熱了,喂了幾次藥才壓下去。”
張知魚摸摸王大郎的頭,果然還有些熱,又輕輕按他沒受傷的腹側,見沒鼓起來就知裡頭狀況還好,不曾再有大量積血,不然到時候還得開二道刀。
趙掌櫃也很關心這個病例,昨兒他都當保和堂得又當回太平間了,誰知今兒人還活著,連錢都派了小趙大夫去數,自個兒圍著王大郎的屋子不停轉,一刻鐘得問三回魚姐兒人還活著沒。
黎氏的話淨讓他說了。
張阿公守的下半夜,這會兒正眯著眼栽瞌睡,魚姐兒提出食盒叫他兩個去外頭吃飯洗漱,還囑咐阿公道:“阿公,白天我守著王大叔,你家去睡覺。”
張阿公閉著一隻眼吃飯,直接拒絕:“你才學到哪兒,瘍醫的工夫也就比門外漢強些,人肚子裡頭的東西你都找不著,不成。”他可不想看孫女兒吃牢飯。
張知魚還真清楚,而且肯定比張阿公清楚,便拍著胸脯跟阿公保證:“我認得出,你忘了慈姑?”
張阿公眼珠子一轉,忽然放下筷子給孫女比了個大拇指道:“真是你阿公鐵親的乖孫。”
兩人說著便湊在一處說起人體器官來。
“哦哦哦哦,這裡確實是肝………”
高大夫見著祖孫兩人光說尚不過癮,還在自個兒身上比劃起來了,便嘀咕道:往日也沒見魚姐兒這般話嘮呐,張阿公這是不會教徒弟,好好的孩子給他帶得都不像淑女了。
張阿公停了筷子不滿道:“彆一天到晚光傳謠,魚姐兒還沒正經師父呢,你這麼說她以後找不到師父我跟你急。”
高大夫心頭一片火熱,失聲道:“魚姐兒不曾拜你為師?”
張阿公能讓親孫女拜自個兒為師就怪了,這完全是在浪費魚姐兒的師父名額,彆管誰教她,最後還不是都得叫張大夫?
他老人家素來不拘小節,豈會在意魚姐兒拜彆人為師,要不是這年頭師徒關係太緊密,師父出了事,連坐上也有徒弟的名兒,他都想魚姐兒從保和堂匾額處一路磕到後門兒上,把師父全給認全嘍。
高大夫靜默一陣,往外趕他:“你在保和堂找個地兒睡也成。”他想跟魚姐兒單獨處處。
張阿公不答應,非得睡王大郎屋裡,他孫女兒說小也不小,怎能跟糟老頭子關著門一個屋,還睡覺呢,他不做噩夢就不錯了。
黎氏便將黎二郎晚上睡的地兒收拾好讓給他,自己還搬了凳子在外頭等大夫們喊人,白天幾個大夫不讓她進去,怕裡頭人太多環境不好,影響王大郎恢複。阿公也是在屏風後頭找的離著王大郎最遠的地兒睡的。
張知魚問高大夫:“他還在出血麼?”
高大夫點點頭,教她:“你手還嫩,耳朵也靈,你貼著他肚皮先聽聽看。”
張知魚就輕輕貼在他肚皮上,其實這就是有個聽診器就成的問題,現在的大夫卻隻能靠肉耳,雖然設備落後,張知魚卻覺得他們很了不起。
她凝神細聽,王大郎內臟裡頭的聲音就嘰嘰咕咕地傳到她耳朵中,他昨兒才落了腸子,裡頭正翻江倒海地響,大部分都是普通的腸鳴,但有很細小的聲音,特彆不一樣,人體裡的血液都是流暢的,溪流和泉眼聲音不一樣,瀑布和河道的聲音又不同。她指著兩個自己覺得不對的地方推抬頭看高大夫。
高大夫這些日子雖然都被魚姐兒震驚慣了,但此時也難掩欣賞,心裡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收她為徒,儘管高家人從來不收外姓弟子,但他實在不忍心看著魚姐兒一輩子待在南水縣。
張年想出去,他也想出去,但都是壯誌未酬,兩鬢已白,很有可能今生他們也再走不出南水縣了。
隻要有一個徒弟能繼承自己的衣缽,將高家針發揚光大,往後即便他不在人世,也得笑著詐屍誇她呐。
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還得先同族裡說清。
想到這,高大夫按捺住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看著魚姐兒笑,告訴她,“這是最大的兩處地方,這時候還不要緊,等再多些就要再紮針。”
好在一上午都平安無事。
大家心底都悄悄鬆了一口氣。
不想還沒高興多久,王大郎又高熱起來,額頭燙得嚇人。
高大夫退燒針用了,猛藥也下了兩幅,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能給他徹底退燒。
糟糕的是,王大郎意識漸醒,破開腸肚的痛讓他的血走得更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全訂的標誌的問題,我去問了下彆人,得到的信息是,目前晉江隻支持完結全訂顯示。謝謝大家~
感謝在2022-04-2218:13:06~2022-04-2308:47: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月暖凹晶館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青裳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咚來了!、月暖凹晶館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西紅柿30瓶;掃雪烹茶聽風雨20瓶;燈吃掉、香草咖啡、2549693810瓶;焱焱、瓶;gaial2瓶;麼麼兒老乾媽、helen0408123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