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打破壟斷(1 / 2)

古代小戶女 竹筍君 7417 字 9個月前

阮氏為了兒子的身子什麼法子都願意一試,便讓人帶著顧慈去保和堂對麵的客棧開了一單間,每日略有不對,魚姐兒就纏著眾大夫一同給他把脈開方。

一起治一個病人,在保和堂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但顧家不缺錢,這樣的陣仗也出得起。

雖然保和堂的大夫們醫術都不是最頂尖的那一搓,甚至有些人說得難聽一些,完全稱得上平庸,但張知魚始終覺得,群眾的力量就是最強的,大家之所以弱,完全是因為沒有交流學習的機會。

天資不能改變,可沒有天資就做不成好大夫了麼?一個及格線的大夫救不了顧慈,一百個及格線的大夫群策群力還做不到穩住他的病情麼?

無論是等人還是等方子,對慈姑來說都太久了。

大夫們從來沒有一起正式合作過,但顧家給的錢很到位,大家也不是個個都跟趙掌櫃和高大夫家似的有錢,況且顧慈的病又這樣特殊。

是以儘管趙掌櫃不在,保和堂的大夫每天依然來的很早。

起初大家都覺得救不了顧慈,但好歹收了顧家那麼些錢,也儘心儘力為他出些招數來,就算定不下方子,也能給眾人一點啟發,隻要能讓慈姑的身體好一點,也能多延長一些他的生命。

最初這張方子隻有一味君藥,慢慢的,秦大夫往上添了臣藥,很快藍大夫就在桌上刮掉了秦大夫的字寫上了自己的臣藥………

如此周而複始,這張為慈姑量身定做的方子越來越完整,保和堂中火藥味也漸漸濃鬱起來,連好脾氣的閔大夫都脫鞋揍過兩回同行。

大夫們的頭發日薄西山,顧慈的病情也漸漸穩住了一點。

小趙大夫忽然發現,自己開鋪子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早了。

每天魚姐兒和阿公進門都能聽到眾大夫的議論聲。在大堂討論總有許多人從外頭經過,雜音大難免說不儘興。

折騰幾日後,不知是誰竟然無師自通地在後院學著書塾的先生,挪了一張大桌在老榕樹底下。張知魚回家拿了塊準姑爺用剩的小木板,將方子訂在上頭,掛在榕樹上固定好。

於是所有人一進後院就能看到這塊古怪的木板。

大夫們得空就站在樹下對著方子爭論得麵紅耳赤,張知魚拉著小趙大夫又擺了幾條長板凳在院子裡,誰對顧慈的病有看法就走到台上細細說來。

張知魚坐在底下端端正正地聽大夫們講課,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代,同學們暢所欲言,互相交流進步的場景似乎隔著千百年的時空在此時重現。

這個小小的院落中,堪稱底層的大夫們,第一次打破了流派偏見和知識壟斷,開始認真思索起對方的想法——隻為了救一個自己救不了的病人。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出身寒門,雖然幾代為醫,現在略有些薄財,但論起地位依然比不上落魄窮秀才。

在這六丈地中,所有的大夫心裡都逐漸浮現出一股奇異的感覺——似乎我們正在做一件很了不得事。

連帶著掛著木板的老榕樹都變得莊嚴了起來,小天往那兒湊都得挨閔大夫一巴掌。

等方子完成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心情激動。大家站在一起看著這塊木板,久久沒有言語,又高興又失落地說:“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開出這樣的良方。”

小趙大夫在旁邊也看得熱淚盈眶,悄悄對魚姐兒道:“真想每天都能聽到大夫們這樣說話。”他最近可學了不少東西,感覺自個兒看病都進步了一小截。

張知魚攛掇他:“那你讓大夫們繼續每天找一個病例一起研究,到時候大夥兒都沾光。”

小趙大夫遲疑:“這不是明晃晃的偷師麼?”上趕著挨打的事兒他才不乾。

張知魚笑:“明晃晃的怎麼能說偷師呢?咱們這是學習!”

小趙大夫一噎,給堵得沒話說,但還是不答應:“要去你自己去,你年紀小挨揍的時候大夫們還能輕些。”

張知魚捧他:“那還不是我沒你重要麼?再說你沒覺得保和堂的的病人更多了嗎?”

小趙大夫掰著手指頭一算,驚道:“還真是!”

張阿公這月比往日多治好了三五個病人,其他大夫她估摸著也差不了多少,本來保和堂已經聲名在外,又比彆家多了女病人,如今大夫們醫術又躥了些,可不是來得更多了麼,這幾日小趙大夫連吃飯都得尋空兒。

“那我去說說。”

小趙大夫對保和堂還是很有感情的,他是趙掌櫃唯一的徒弟,心頭當然盼著鋪子好,遂頂著壓力對諸大夫開了口,按著魚姐兒的提醒說,也不要大家交出看家本領,隻外頭都有的不妨給藥童學徒們說說,橫豎都是各家的徒弟,一樣方子出十樣方子回,也不算吃虧。

大夫們想起自己最近好了不少的手感,考慮了兩三天,又有徒弟們死乞白賴地哀求,便都應了下來,每日派一個大夫講病例,得空的大夫想聽就去聽,不聽也就算了。

如此輪流下來,保和堂一月足有十五日都有大夫講課。雖然比不上學堂課時的緊湊,但大家都非常滿足了。

等到保和堂醫學課正式開堂的那一天,所有的學徒和藥童都站在院子裡對大夫們恭恭敬敬地行禮,大家都不是傻子,心裡很明白這是多珍貴的機會。

從這天起,大家在保和堂裡都不叫某大夫,而稱某先生了。

到了五月十五這天,趙掌櫃還沒回來,慈姑病情雖沒有太大的好轉,卻也沒有再繼續惡化下去,甚至已經可以歸家如常走動了。

那頭張大郎也打聽得官船是五月十五往外走,便掏了一兩銀子叫李三郎疏通船夫,不要走他們往日走的熟道兒,免得李三郎被人麻翻在外頭家裡都不知道。

遠遠地跟在大船後頭大家都放心,張大郎已經跟相熟的同僚打過招呼,不叫人把他幾個當賊子打殺了去。

李三郎在家靠爹娘,在外靠大姐,早吃慣了軟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也一點兒不惱,還樂顛顛地將事說與徐大郎聽。

徐大郎走商慣常還有幾個兄弟一同去,冒然換了路線都有些不願,徐大郎素知張大郎為人,也存心想跟李三郎交好,便勸幾個舊友一同租條大些的船往姑蘇去,張大郎好說也是公門人,他打包票的事兒再假不得。

不想話兒剛起個頭,賈大郎就拍著桌麵色陰沉地盯著他道:“好你個徐大郎,兄弟一場倒與彆人做套來耍你幾個哥哥!官匪官匪,說是官實則匪的人海了去了,走到水上還不是你說什麼是什麼,這些個伎倆也在你外公跟前兒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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