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張家喜事(2 / 2)

古代小戶女 竹筍君 19242 字 9個月前

說完這句,張知魚也覺得不對勁了,怎麼自個兒說話也漏風呢?

夏姐兒看看大姐,低頭在地上找了下,摸出兩顆牙,拍掌一樂,用漏風的嘴道:“大姐和小姑也沒牙,和我一樣了。”

張家孩子咬銀子把牙崩了這事兒,李氏都沒好意思往外說,統一口徑是——到了換牙的時候。

晚上張知魚去顧家給慈姑紮針都是捂著嘴紮的,一句話不說,覺得說話漏風有損她張大當家的尊嚴,跟蘿卜頭有什麼兩樣?

慈姑躺在榻上,黑色的長發淌了滿背,魚姐兒給他在腦後鬆鬆紮成一束,慢慢給他紮針。

奇怪的是,慈姑今兒也不說話,包著嘴,隻拿丹鳳眼不住地看她,心下也暗怪:怎麼魚姐兒不跟我說話?這不正常。

張知魚被他盯得受不了,還是開了口,用漏風的嘴說:“你看我乾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顧慈一樂:“泥換鴨了!”說完,用將頭埋在枕頭裡,也死活不出聲了。

他掉的門牙,這對一個當家人是多麼大的傷害呀!

“你也掉牙了!”張知魚大樂,把準他紮了針不能動,用手去掏他的臉。

顧慈力氣如今不如魚姐兒,很容易就被她掏出臉,瞪著她,用漏風的嘴控訴:“你這是虐待病患!”

“這是在檢查你是不是外力使牙受損。”張知魚義正言辭,然後心滿意足地拔了針家去,她看清楚了,是門牙,還缺了兩個,難怪說話跟大舌頭似的。

想到有人跟自個兒一樣不體麵,她就開心了。

顧慈在家躺在床上,平靜地看著床帳雙手合十,邊入睡邊念:“都掉牙、都掉牙。”

顧慈這般念了兩日,這話兒便似開了光,掉牙這事兒在巷子裡很快就出現了人傳人,**歲的孩子,七八十的老人都紛紛掉了牙,如此顧張兩家大舌頭的孩子也就沒人笑了。

這天,豔陽高照,一群孩子拿著自己的牙站在屋簷下往上拋,慈姑拿著魚姐兒的牙說:“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拋個最高的。”

“你好好活著就行。”張知魚看他弱不經風,一步三咳的樣子,拿過自己的牙,又把慈姑的牙拿過來,一齊往上高高拋棄,轉眼兩粒小米牙就不見了蹤跡。

門外是喧鬨的人聲,賣甑兒糕的小販路過竹枝巷子,眾孩子又齊齊跑向門口,張知魚遠遠地就見小妹叉腰大喊:“兀那漢子,交出你的糕兒來!”

隻是這般氣勢非凡的話兒,在賣糕的人耳中就成了——我那販子,我要五份糕兒!

五份,可不少了嘞。小販麻利地轉身打了五份糕,笑著看他們。

好吧,夏姐兒搶不了笑著的人,隻得老老實實買了五份糕回來,但想吃糕的隻有三個,這怎麼辦呢?

夏姐兒表示,那我就隻有吃點虧,強撐三個下肚啦。

*給祖墳加個金剛罩

吃罷糕兒,眾孩子還在外頭串門,大家都不是很想去張家玩,雖然張家現在也經常給他們分吃的玩的,魚姐兒從保和堂回來後,還總是逮著機會就教他們識字。

但現在的張家儼然已經從快樂老家變成了惡鬼窩。

就連張知魚自己都賴在顧家不想回去,家裡這兩日日日都得接待來看聖旨和躥門子的街坊,每天人滿為患,巷子就這麼長,裡頭都是自家爹娘,孩子站在一起就難免互相比較。

大家都跟魚姐兒比,那誰受得了,搞得魚姐兒在同輩眼裡地位都低了一截,人都不高興跟她玩,雖然她也不是很想跟蘿卜頭湊在一起就是了。

唉,每天聽人誇,也是一種甜蜜的煩惱呢。

這日,張知魚和阿公剛從保和堂回來,就見張家大伯在堂屋裡坐著,王阿婆和梅姐兒正陪他說話。

張大伯是來轉達他爹的話的,張老大的意思是——是時候打個青磚烏龜殼給爹娘祖宗了,不然見天兒守著墳堆,這日子如何過得。

所謂衣錦不還鄉就如錦衣夜行,張阿公也是頂要臉麵的人,又是給爹娘壘墳,自然欣然應允。

隻是添墳是大事,還須尋個吉利日子,張阿公先取了幾兩銀子交給大侄兒,讓他回家好好尋摸材料,務必給老張頭和許老娘打個金光燦燦的窩。

張家大房沒有這麼多錢,但他們是大房,爹娘的份理應他們出多的,這錢張大伯拿了就有些燙手,幾兩銀子都能買畝地了。

“既然我有了錢,自然得替爹娘修墳,這麼些年我也沒在家,就說那墳,不也一直是你們照顧的麼?”張阿公是個話兒精,哄人的時候也一套一套的,很快就把大侄兒說服了。

張大伯被兒子帶著瀏覽了聖跡,想著二房的樣子又高興又羨慕:“魚姐兒真有出息,這點大就能掙這麼多錢了。”

張阿公對自家人也回禮:“大桃也挺有出息的,養豬都養到皇帝跟前了,還得了二十兩銀子的賞。”

雖然不比魚姐兒多,但也很體麵,誰家鄉下大字不識一個泥猴兒能在皇帝跟前現眼,整個大桃鄉就大桃一個人!

當然前提是不要把二房算進去。

大桃自從拜了張阿公為師,如今一月才回去一次,所以張大伯知道張家二房得了賞,但對自己兒子的事還一無所知。

聞言啪一下站起來,大漢音瞬間成了小鳥嗓,尖聲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前幾日欽差來的時候就送了,隻是沒細提,還是後頭魚姐兒拿著聖旨對單,才找出來的。”把大桃樂得這幾日走路都帶風。

“聖旨上也有大桃的名兒?”張大伯抖著聲問。

張阿公肯定道:“我還能騙你?”

張大伯放了茶碗,也哆嗦著轉身出去找兒子了。

大桃看著爹愣道:“小寶算是鄉裡的,爹,這個不是我們家的錢,得回頭交給裡正分。”

張大伯拍拍兒子,大桃今年在二房吃得好又長高了許多,人也白了些,看起來已經像個小大人了。知道不貪不該貪的財,這比銀子更讓他高興,隻覺得將兒子留在縣裡這個決定下得對。

張大伯跟張阿公商量好添墳的日子,拿著銀子笑得合不攏嘴,走前還對張阿公道:“裡正的意思是,讓把聖旨和匾額拿回去一起祭祖,也讓祖宗們高興高興。”

這是大桃鄉這麼多年來最風光的事,大家都盼著想看看金尊玉貴的聖旨老爺長什麼樣子。

“不消你說,我還能忘了這個?”張阿公笑。

張大伯又鼓勵魚姐兒一番,便乘船回家去。

等到了回鄉那天。

還沒到鄉裡,張知魚遠遠地就看到前路一片通紅,到處都被裡正掛了彩帶,這年頭顏色也值錢,就是掛不了彩的,也用蘿卜條充數沾沾福。

張知魚笑:“這也太誇張了,不知道還以為咱們家出了狀元。”

此話正踩在張阿公痛處,他打心眼裡覺得魚姐兒若是男兒,至少也得三元及第。當然也有可能不及,畢竟他們張家人生得俊,也有不小的可能被皇帝點成探花。

張阿公正發夢讓魚姐兒做探花還是狀元,就被這孩子一句話戳醒,道:“你要是能女扮男裝去科舉就好了。”

當然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當不成狀元也可以當太醫院頭子,一樣威風。

張知魚沒好意思跟阿公說,自己一點也不想進宮,宮鬥劇看多了,她覺得做太醫隻有一個結局——來人呐,拖下去!

但她覺得還有個東西能平複阿公的遺憾:“我們家這回彆的不說,縣誌鄉誌肯定得留名。”

南水縣出去的舉子也不少,說起聖旨可能也接過不少,但是麼,是聖旨就得記下,而且他們比彆人多兩塊匾額,字數怎麼也能多點吧。

這下全家人都不淡定了,幾個孩子又開始抽雞爪瘋,李氏笑罵:“就你會得多,以後要是上不了,看你怎麼對得起家裡這幾隻手。”

張知魚靠在爹身上,父女兩個哈哈大笑,笑聲順著水傳得老遠,裡正嘰咕一下從鄉口大石上爬起來。淡定地整整衣冠,對族老們點頭:“人到了——點炮!”

隻可惜,最後一字破了音,九曲十八彎的,誰都知道裡正麵冷心熱。

隨著劈裡啪啦的響聲,一行人回了老家。

裡正看著聖旨半天才敢摸兩把,等看到兩塊匾額,眼裡就蓄上了淚花,指著張知魚,直誇張家生了個金蛋。

幾個孩子為鹽工告狀的事,自從水匪窩被掀了,便在南水縣傳開,又有昊老娘和童四郎在,這可不是活生生的宣傳人麼?大桃鄉的人都有劃了船去聽人講的,雖然人不是他們救的,但他們鄉出了力——魚姐兒祖籍大桃鄉。

於是整個大桃鄉的人最近走路都雄赳赳的,你們鄉拿過聖旨嗎?救過這麼多人嗎?為昊老娘們看過病嗎?

就連隻豬,大桃鄉出產的,都是貢品!

鄉人借著光狠狠美了一把,雖然還有宵小惦記張家的土,但基本上都不是大桃鄉的了,隔壁沒名沒姓的人也眼饞呐!

花花轎子眾人抬,張家人得了滿鄉的誇讚,整個張家都被圍得水泄不通,不住地跟二房搭話,雖然大桃也得了賞,但在二房麵前就沒那麼耀眼了。

有眼色的婦人都開始打聽起張家人的婚事來,眼見著二房要起,大桃還經常下鄉騸豬,也算有個鐵手藝,且人如今還在縣裡跟著張年學,以後前程肯定錯不了。

大桃給問得麵紅耳赤,看著魚妹妹看得津津有味,委屈道:“魚妹妹如今不如往常一樣可愛了。”

“遠香近臭。”張知魚失望地搖搖頭:“大桃哥,是你的心變了。”

說完這話,很快就有人問到魚姐兒身上,張知魚急了:“我還小呢!”

拉著姑姑妹妹就往外跑,直跑到花田裡,

她的幾畝花田也是個金窩窩,如今已經長得鬱鬱蔥蔥的一片,趙聰和成昭安排的人還在邊上起了間屋子專門留在這守著。

幾個孩子檢查了一遍田地的情況,直等到吉時才回轉去。

裡正笑得臉都要爛了,站在前頭和族老一起開了祠堂。

等念完祭詞,擺了香案貢品,裡正便示意讓二房站在前頭。

張阿公看看滿鄉的人,笑道:“魚姐兒,跟著你爹往前頭去。”

張老大忍不住問弟弟:“這是個什麼意思?”

不說南水縣,就是整個大周朝也沒有祭祖讓女兒家來的,但二房不僅帶了所有女兒,還讓魚姐兒站在前頭。其他人心頭早嘀咕起來了,也就是看這等風光是出在二房身上才沒吱聲。

張阿公已經認定魚姐兒就是張家的繼承人,點不覺此事難以宣之於口,隻想著今天是個過明路的好日子,有聖旨在,就算他死了,魚姐兒也能護住自己,便笑道:“以後家裡要交給魚姐兒,自然得讓她來給祖宗上墳,也叫祖宗知道這代是個什麼光景。”

張老大險沒栽地上去,顫聲道:“你要把家交給魚姐兒,那孫子呢?你不要了。”

“沒影的事,怎麼說要不要。”張阿公小聲嘀咕,其實他老人家也很盼著多子多孫,但是麼:“往後就算大郎改了主意,又生了兒女,這個家隻要我活著,都得交到魚姐兒手上。”

“不想你竟然這般疼這個孫女兒。”張老大搖頭一歎,都是分家的兄弟了,但凡魚姐兒平庸些他也能勸。

滿縣裡看著誰家女娘比得上她呢?不說女娘了,就說男人們也沒幾個得到皇帝賞賜的,當官都得到殿試才能見皇帝老爺一麵,彆人還不一定記得你。但魚姐兒已經在皇後娘娘那兒得了個醫者仁心的匾額,在杏林立起來了,這是多大的榮耀?沒見著裡正一個姓洪的都挺直了腰杆子走路。他老張家還得了個積善之家的美稱——皇帝老爺親自寫的!

這樣光宗耀祖的事,根源還不是出在魚姐兒身上麼?

想到這,張老大的神色舒展開,笑道:“當年種地,一個飯團都得分成三份吃,那時候誰還能想到有今日這樣的好日子,這回爹娘和我也都是沾了這孩子的光。”

“她人小小的一個,這話說了難免折她的壽。”張阿公笑,但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誰不知道他都快得意死了。

祭完祖,張家人就帶了人給祖宗添墳,都是好磚碼起來的,就是張老大家也沒用過這麼好的磚砌牆。

一家子又另擺了素果齋飯祭奠了一番祖宗。張知魚便出門去給眾婦人複查身子,兩兄弟看她走遠了,方一起坐在爹娘墳前燒紙聊天。

“也不知爹娘泉下是否能知道,咱們家如今已經沒餓著的人了。”張老大感慨一聲。

兩人都默契地沒提三房,不打死張有金已經是他們對老三最後的仁慈,再伸手去幫,那是不可能了。

一陣微風吹來,紙灰打了個轉兒,筆直朝上飛去。

“兩老人死得太早,這般的沒福。”張阿公看著天對大哥嘀咕:“若能活到現在,還不得成鄉裡獨一份的老祖宗。”

張老大一巴掌拍到弟弟背上:“多大個人了,還嘴上沒個門把,也不怕爹娘晚上來找你說話。”

“我會跳驅邪舞。”張阿公才不怕這個,驕傲出聲:“彆說爹娘,就是邪祟我也能給它跳沒了!”

“不孝的東西,爹娘來瞧你不尋思上供磕頭,反想著驅邪!誰是邪?”張老大發火,帶著不聽話的弟弟在田裡耙了一天的土。

這是真種田,不是伺候蘿卜地那般輕鬆悠閒。

六月,正是陽氣足的時候,張阿公出了一身的汗,老胳膊險些散架,差點兩腿一蹬福年早逝,回家足有小半月都沒去看他那三分蘿卜地。

將他老人家從床上喚起來的是——張知魚帶著她娘去看船了,她想買艘船給娘開船菜坊,一家子還能坐著遊山玩水。

遊山玩水?這丫頭又要把銀子折騰乾淨,張阿公跳屍一樣蹦下床。

雖然這錢是魚姐兒賺的,但是她要當家,就不能跟其他孩子一樣,得學著養家。

張阿公走出房門,覺得自己有責任教導下一任接班人,起碼得好好說說怎麼勤儉持家的事,不然這個家怎麼興旺得起來!

隻人還沒走到門口,那頭葉家就來了人送了二百兩銀子,還道——張阿公的書在金陵賣瘋了,現在要加印。

葉家還準備讓他出二道書,彆說什麼養豬養雞了,好好講講怎麼養孩子吧,瞧這乾的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等會兒捉蟲,還沒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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