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蘇荷房間的床太小了, 又緊貼著王惠住的次臥。蘇荷一直咬著唇不敢出聲,謝樓摸著她的後背, 一手的汗,蘇荷有些哭哭泣泣:“我都說不要了...”
謝樓嗯哼兩聲, 都當沒聽見,他眼眸在黑夜裡如狼似的。蘇荷指甲陷入他的肉裡,又是細細地哭起來。
謝樓拉過薄被從後背包住她, 偏頭吻她的耳垂:“累嗎?”
蘇荷閉了閉眼, 沒有應。
“那再一會兒吧, 我還沒夠呢。”
蘇荷指甲一個用力, 喘息道:“你混蛋。”
謝樓低笑一聲。
*
之前在謝樓那裡, 兩個人住, 蘇荷對起床時間是沒有概念的。這會兒知道王惠在,她一早就醒了。
忍著一身酸痛下了床, 穿了衣服, 去洗漱。
家裡窗簾都關著,她順便把窗簾拉開,給借點兒外麵的光, 回頭了看次臥一眼,還沒有動靜, 她才回了房間,把謝樓挖起來。
這床太小, 謝樓昨晚都有點伸展不開, 此時起床氣重, 手搭著額頭,眉心有點不耐。
蘇荷坐在床邊,喊了一聲。
謝樓狹長的眼眸睜開,裡頭帶著戾氣,語氣有點冷:“我沒睡好。”
蘇荷看他這樣,倒有點像個小孩,她笑了聲:“等會回家去睡,這床太小。”
謝樓翻個身,後背對著她,問道:“你晚上還在這兒睡?”
他後背紋理分明,寬闊。此時全是指甲印,被子鬆鬆垮垮地搭著他肩膀,看起來幾分性感。蘇荷臉紅了紅,知道昨晚自己掐得多厲害,她說:“我媽明天才回去,所以....”
謝樓嗓音還是不耐:“知道了。”
“那你要不再睡會?我去做早飯。”蘇荷將他肩頭的被子拉上去,謝樓伸手搭了下,捏住柔軟的手。
從鼻腔裡懶散地嗯了一聲。
蘇荷抽回手,起身拉開門。一走出去就碰上王惠彎腰正在開冰箱,母女倆一對上眼,蘇荷有些心虛,昨晚她跟謝樓雖然已經很小心了,但不知道有沒有吵到王惠。王惠笑了下,說:“冰箱裡有雞蛋吧?我給你們做三明治吃。”
蘇荷臉有些燙,她點點頭:“有的,火腿也有,在上麵那層。”
“好。”王惠說著,拿了雞蛋跟火腿,起身問道:“他還在睡?”
蘇荷手有些無意識地劃拉著光滑的桌麵,“是啊,這床太小了,他睡得不習慣。”
王惠含笑:“看著就是養尊處優,我們這兒是老房子了,格局不如那些新套房。”
蘇荷嗯了一聲。
*
早餐做好了,謝樓才換了襯衫西褲走出來,身上還帶著低氣壓。看到王惠,他低沉喊道:“阿姨早。”
王惠捏著牛奶,一時被他低氣壓給震懾了,呐呐地笑了下:“早,去洗漱吧,等會...吃三明治。”
“嗯。”謝樓捏著眉心,走進浴室裡。
他一進去,王惠才鬆一口氣。
蘇荷看王惠這麼忐忑,又好笑又覺得無奈,她走過去,幫忙倒牛奶,說:“他睡不好都這樣,你不用怕。”
王惠笑了笑,這時她手機響了起來。
王惠放下牛奶盒,走進次臥裡去接。
浴室門再次打開,謝樓懶懶地打著哈欠出來,坐下,他問道:“阿姨呢?”
蘇荷把牛奶推給他,說:“接電話去了。”
“嗯。”謝樓喝了口牛奶,拉了蘇荷過來,在她唇上印了下,留下一圈牛奶圈。洗了個臉,謝樓起床氣也洗沒了。
次臥門沒關,王惠突然爆出一句話:“我沒錢。”
蘇荷的手一抖。
謝樓慢條斯理地咬著三明治,往後懶散地掃了一眼,回過頭來繼續吃,紋絲不動,好似不感興趣。
但蘇荷不行,她抿了抿唇,轉頭看著次臥。
隨後王惠又道:“我知道這事兒都是我的錯,但是你父親既然不怪我了,你也沒資格怪我,我這些年對你怎麼樣你自己清楚,你有本事就讓你父親跟我離婚。”
話到最後,王惠嗓音就帶著一點哭腔。
這話一出。
大概能猜得到是誰來電,而又為了什麼而吵架。
周語語跟王惠如今的關係,怕是因為那三十多萬而破裂了。
蘇荷垂著眼眸,麵無表情地挑了三明治裡的火腿放進嘴裡嚼著。
謝樓吃完了,他往後靠,拉過蘇荷的手,蘇荷叼著火腿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到腿上坐著,謝樓手揉了揉她的腰,說道:“回神了小仙女。”
蘇荷轉頭對上他的眼眸,問道:“你吃完了?”
“嗯,我得出門了,你今天有什麼事兒?”謝樓撥弄著她的披肩長發,蘇荷想了下,說:“陪我媽逛逛吧。”
“好。”
謝樓捏著她脖子,親了一口,隨後鬆開她起身。
拿了車鑰匙跟手機就出門。
蘇荷走到門口送他。
謝樓低頭挽著袖子,正要話彆。
王惠就從房裡出來,看到謝樓到門口了,她愣了愣,“謝樓,要出門了?”
謝樓嗯了一聲:“阿姨今天好好玩兒。”
王惠嗓音還有點暗啞,她笑了笑,有些忐忑:“好。”
“你也小心。”
謝樓點點頭,指尖捏了捏蘇荷的下巴,把她抬起來看了兩眼,後含笑離開。
蘇荷被他掃兩眼,紅了臉,推了下,門一把關上。
*
門關上後,屋裡就安靜下來。
王惠知道蘇荷聽到了她跟周語語的通話,蘇荷知道王惠這段時間改變的原因,好一會,王惠說:“蘇荷,你還沒吃吧?三明治好吃嗎?”
蘇荷回身,擦了擦手,走到餐桌旁,道:“好吃,媽,你也吃。”
“嗯。”王惠走過來,坐下。
母女倆誰也沒提周語語,沒提剛才那通電話,安靜地吃早餐。
午飯蘇荷想帶王惠出去吃,王惠卻覺得在家裡做就好。她想搞搞衛生,家裡其實要弄衛生的地方並不多。
可蘇荷看得出王惠隻是借著搞衛生麻痹一些感情,或者回憶一些感情。
她換了一套家居服,跟著王惠一起弄。
一個早上,家裡煥然一新。
王惠問蘇荷:“你現在在哪上班?周六日有休假啊?”
蘇荷把垂下來的頭發紮起來,說道:“嗯,我做回專業,會計師的助理,朝九晚五,就是普通白領。”
王惠點點頭:“哦,以後都做這個嗎?”
“是。”蘇荷有點怕她再提讓她開餐廳的事兒。幸好王惠問完這個,就沒再繼續了,點到為止。
母女倆吃完午飯,就去午休。
大概三點多,蘇荷提出帶王惠出去逛逛,難得來一兩天,都在家裡呆著也不好。王惠看起來興趣不高,但還是點頭,跟著蘇荷出去。
這會兒走不遠,就在對麵的沃爾瑪逛。
逛一圈後,蘇荷選了一家咖啡廳,帶著王惠進去喝。
母女倆有些愜意地坐著,王惠看著撥弄著勺子的蘇荷,想起周語語那張臉,突地,眼眶一紅,反手抓住蘇荷的手背。
蘇荷愣了下,“媽?”
王惠低泣:“荷荷,媽對不起你。”
蘇荷沉默幾秒,抽了紙巾給她:“在外麵呢,彆哭。”
王惠接過來,擦拭眼角,嗯嗯了兩聲。再抬頭,卻見咖啡廳門外走過一道熟悉的人影,王惠嘩啦一聲,猛地起身。
蘇荷被她嚇了一跳,“媽?”
王惠眼眸緊縮:“我看到那個給我套股票的女人了。”
說著就撥開正在排隊買單的人跑了出去,蘇荷當下也不能坐了,放下咖啡勺子,轉身跟著出去。
沃爾瑪在二樓,其他的樓層是一些專賣店還有餐飲,這間咖啡廳正好在五樓,王惠追著那個人影,一路拐著跟著電梯往下,蘇荷追得也很辛苦,此時是周日,人來人往的,她好幾次差點跟丟了王惠。
等她一路追到一樓,王惠坐在一樓的長條椅子上,眼眸裡帶著忿恨。
蘇荷左右掃看,沒有看到什麼人,她走過去,坐在王惠旁邊,“媽?”
王惠含淚:“沒追上。”
蘇荷有點不太確定:“你不是在B市見的她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化成灰我都認識。”王惠咬著牙道。
蘇荷頓了頓,挽住王惠的手臂:“過去的就過去了,再來....”
人家透股票給你,你自己願意買,那是你自己的事情,關人家什麼事?說不定人家也買了,也虧了呢?
既然要當賭徒,就要懂規矩。
蘇荷這些話壓著,最後沒說出口,怕刺激到王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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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謝樓沒回來吃飯,隻有蘇荷跟王惠做飯吃。王惠許是心情不好,還多喝了點兒酒,蘇荷陪她喝。
王惠這些年沒怎麼喝,所以一會就醉了。蘇荷送她進房裡休息,離開時碰掉了在床頭櫃上放著的小包。
因拉鏈沒關,小包裡的錢包還有一點兒護膚品口紅全散落出來,掉了滿地。蘇荷立即彎腰,把東西放回小包裡,最後摸到黑色的錢包,蘇荷順手想扔,卻看到一張相片掉了出來,滑在地麵上。
蘇荷低頭一看,久久沒有回神。
上麵,是蘇荷的父親,王惠,還有她七八歲時的合影。蘇荷穿著公主裙,抱著父親的脖子,王惠順著蘇荷的辮子,看向鏡頭的一張。
再見到父親年輕時的樣子,蘇荷眼眶發紅,父親死的時候渾身都是皺巴巴的皮膚,他是從140斤瘦到60斤的,因病去世。
許久。
蘇荷擦拭了淚水,將相片放回錢包裡。錢包乾煸,裡頭隻剩下一張一百塊還有五張十塊錢的。
蘇荷看了一會,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在抽屜裡,拿出了一疊一百塊的錢,不多恰好一千塊。
回來後,她塞進了黑色錢包裡,放進了小包。
再把拉鏈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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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後蘇荷去洗澡,穿著睡裙出來。門恰好響了,蘇荷走過去開門,謝樓叼著煙走進來,蘇荷看他唇角的煙一眼,謝樓愣了下,將煙拿下,掐滅了道:“晚上就抽這麼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