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好幾下,屋裡傳來一個凶巴巴的聲音:“大晚上的是誰啊,叫魂呢。要沒有大事,老娘指定鬨得你們都甭睡。”
胡寡婦罵罵咧咧抽掉門閂,這一看,本就不耐煩的臉色更難看了。
胡寡婦:“大半夜的乾啥?想趁大家睡了,又跑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是吧?”
吳芳:“我們給紅梅送湯,胡嬸子你先讓讓。”
胡寡婦啐了她一下:“我呸,咋地,我家興旺餓著她了?你們這一天天手伸那麼長,非得插手彆人家的事,難道是想趁這個機會勾引我家興旺啊,跑來做小啊,不要臉的小娼婦。”
說完,胡寡婦伸手就把吳芳推出去。
門再次闔上,她還趁機搶走了吳芳手上的魚湯。
江糖:“……”
這也太無恥,太不講究了吧。
吳芳簡直快被氣死了,她們在門口被老太婆羞辱了這麼久,鄭紅梅卻睡得跟死豬一樣,一點都沒察覺到。她們大老遠地跑過來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不也是為了給她送湯嗎?
死老太婆,老娼婦。
吳芳幾步走到鄭紅梅那屋的窗戶前,砰砰亂拍:“鄭紅梅,鄭紅梅,你在不在?”
屋裡沒動靜。
吳芳繼續拍,等得越久,她火氣越大:“這麼大聲,你還睡得著?你故意的吧,看我們被你家老太太罵,你還裝不知道索性不露臉?你對得起我們啊。”
……
窗子從裡往外推開,一張憔悴蒼白的臉出現在江糖眼前。
鄭紅梅苦澀地笑了笑:“對不住啊,我,我……以後你們彆送東西來了,我現在挺好的,你幫我跟秀眉說說,我可能讓她失望了,小丫還小,我不能讓她沒有爸爸,興旺說了,他會對小丫好的。”
“好什麼好,鄭知青你真是……”
江糖皺眉,視線掠過鄭紅梅往屋裡的搖籃看了看,孩子瘦瘦小小的,睡得很安穩,她溫和地點了下頭,截斷蘇丹葉的話,說道:“嗯,鄭知青,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蘇丹葉一臉懵逼,乾啥呀,乾嘛回去呢,她話還沒說完呢。
這鄭紅梅就是窩囊啊,梯子都架到她麵前了都不會下,她自己想受罪就罷了,咋不為孩子著想?孩子在這樣的家裡邊,能幸福,能好好長大嗎?
這哪是當媽的能乾出來的事啊?
鄭紅梅真是個糊塗蛋。
那邊尹秀眉已經見到老支書了。
老支書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革命,一聽尹秀眉說的話,暗道不好。
拎著獵槍敲響了隔壁幾戶人的大門。一時間,果園坡下的六七戶人都被叫起來了,唯有陳興旺不在。
江糖沒有湊成熱鬨,老支書安排村裡一個小夥子直接將她們送回知青點了。
第二天,許庚三人是被攙扶著回來的。
江糖這才知道,昨晚果園裡入了賊了。
不知道是哪個大隊那麼缺德,居然劃破了好些柑橘樹的皮,那些樹乾被劃得歪七扭八,許庚三人追上去,還被對方偷襲了,三打二,慘敗。
老支書他們追過去時候,人早就跑了,就剩下許庚仨被人像捆粽子似的,綁在樹樁上。
那場麵,甭提多酸爽。
“三個還打不過兩個唷,許大哥,看來你們不太行啊。”蘇丹葉從屋裡出來,正好聽到最後一句,親昵地調侃道。
許庚也不氣,笑著擺手:“彆說,那兩個人力氣真的大,他勒住我脖子的時候,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蘇丹葉“噗嗤”一笑,“是喲,不是我軍太弱,是敵軍太強嘛。”
她取笑了一陣,何文被她逗得麵紅耳赤,暈暈乎乎地還給蘇丹葉打了洗臉水。江糖看得直搖頭,青春少男啊,特彆好忽悠。瞧瞧,這才被誇了幾次,就激動得找不著北了。
蘇丹葉不當攪屎棍專職養魚的時候,其實也沒那麼討人嫌。
***
“確定沒有遺漏的嗎?”
符橫雲拿著一張薑家的全家福,翻來覆去地看。
照片裡,高高瘦瘦的小知青局促地站在最外側,嘴角抿出小小的弧度,笑得小心翼翼。
臉是那張臉,但符橫雲就是有九成的把握,照片上的薑糖和他認識的小知青不是一個人。
電話那頭笑聲爽朗:“我親自查的,你還不放心啊。對了,怎麼想起來查一個小姑娘了?我看了看,她的背景很簡單嘛,不過這姑娘膽子還是挺大的。”
符橫雲眸色暗了暗,“怎麼說?”
“為了完成你的要求,我可是跑斷腿了,雲子你想想咋謝謝我。”
“這姑娘家裡人挺奇葩的,聽說是要她休學嫁給姐夫,她那位姐夫呢,比她大了十多歲,孩子不小了。小姑娘為了反抗包辦婚姻,破釜沉舟下鄉了,這算不算膽子大?”
秦光耀賤兮兮地問道:“雲子,你是瞧上人家姑娘了,還是盯上人家了啊?”
符橫雲沒答,而是問道:“……如果有人能把沒接觸過的東西說得頭頭是道,短短時間判若兩人,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秦光耀想也沒想,脫口說道:“這不跟你一樣嗎?”
符橫雲一愣。
秦光耀不客氣地揭他老底:“上高中時,你小子就愛這樣裝相。明明背地裡下了功夫學,嘴上從來不承認,非得說自己從來沒學過,更沒認真聽過,嗬,老子信了你的邪。”
“怎麼,遇見了比你還能裝相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可受著吧你。”
符橫雲:“……”
“給那個猥瑣的老男人找點事。”說完,符橫雲掛斷電話。
電話那頭的秦光耀怔了怔,老男人,誰呀?
隨後,他反應過來,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