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1 / 2)

周圍陷入鬼一樣的凝滯。

旋即有人嗤笑:“……假的吧?”

“肯定啊,她以為自己是誰,說比就比啊,誰給咱們做見證啊,萬一她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大夥兒答不上來難道就能證明她沒作弊?”

立馬有人接這麼一句。

全然忘了不管比什麼都是相互的。

薑糖若是存心刁難他們,難道他們就不能刁難薑糖?還是怕自己問的東西,薑糖能給出合理正確的答案,因此拒絕去想這個可能性呢?

沒有人覺得薑糖是認真的,隻當她虛張聲勢。

人就是這樣,明明在雙方都沒有出示證據的情況下,卻極容易產生暈輪效應,下意識認為名人或者說地位比自己高的人說話更有道理。

而眼下,孟主管是其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她則是與他們相差無異,眼巴巴等著一個工位的失敗者。

本質上,說話者的身份差彆給聽話者造成了心理暗示。

即便同一句話,從階層不同地位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也會收到不一樣的評價。

就比如,魯迅說“我的院子裡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你在作文裡寫一個試試?絕對被老師當做病句再進行公開處刑。

薑糖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瞥去。

凡是跟她對視的人,都訕訕笑一笑,隨即移開目光,假裝自己並沒有討伐她的意思。

畢竟是有關係的人,不進廠子倒好,怕就怕他們鬨這麼一次,薑糖還是成了正式工人,那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她背後的啥文秘書會不會給大家穿小鞋呢?

不少人心裡打鼓,忍不住嘀咕。

這個女同誌看著柔柔弱弱很好欺負的樣子,但那眼睛也太利了。

哎喲媽耶,看得人直打激靈。

頓時讓人有種被一把刀子盯上的感覺,起初還能勉力支撐,過上兩秒便望而生畏,不敢再直視她。

多看一眼,心裡就哆嗦一下。

欺軟怕硬。

薑糖在心裡啐道。

麵上卻淡淡的:“聽風是雨的是你們,不敢比的也是你們!都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自然不會像某些人想的那般,故意刁難諸位。咱們既然在省一機,廠子裡有的是這方麵的專家

好手,招工是廠裡的大事,這個時間點正好是下工吃午飯的時間。想必請一位大家都能服氣的人來出題評判,應該不是難事吧?”

“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知青,出了省一機沒什麼人認識我,名聲差就差了。但那位文秘書……估計不會喜歡有人往他頭上倒臟水。”

“你覺得我說得對嗎,孟主管?”

那個趙主任還好,薑糖在她身上沒感受到明顯的惡感。

就是這個孟主管,倒像是跟她有仇似的。

薑糖瞥到孟江臉上一閃即逝的惱恨,稍作停頓後繼續道:“若不讓我自證清白,彆說你們攔著不讓我走,我也不放心大家走出這個門呢。誰知道你們中會不會有人到外麵宣揚,說省一機管理層人品有瑕收受賄賂,好好的招工考試卻掛羊頭賣狗肉?要是廠子的名聲臭了,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她的語速慢,顯得十分溫柔,可話裡的刀子是一點不少。

既點明了這些人群情激憤的私心,又用文秘書、省一機的名聲做擋箭牌,逼得孟江和趙榮不得不當場給她正名。

當即便有人小聲:“……難道還能把我們扣在這兒啊,本來就是有問題,還不許人說……”

薑糖眼皮都沒抬,隻看著孟江和趙榮。

“行了,咱們省一機人向來踏實肯乾,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歪心眼。既然是誤會,那我覺得這位女同誌的話說得非常對,必須要將謠言扼殺在搖籃裡。”

孟江用力拍桌,大義凜然,隻想迅速把這個事情了結掉。

趙榮是的李廠長這邊的人,事情牽涉到文秘書那必然會牽連到李廠長身上,甭管這事有沒有證據,是不是誤傳,一個解決不好就能成為孫主席打擊李廠長的借口。

既然薑糖敢大大方方跟人比一比,那肯定是有幾分本事的。

隻是,也要給孟江留幾分麵子。

她沉吟片刻,點頭。

跟孟江對視一眼,兩人在這一刻達成了和解協定:“行,讓薑糖重新考一回。”

薑糖挑眉。

喲嗬,讓她一個人重考是默認她有問題咯?那……那些不敢光明正大對線,而是躲在人堆裡放冷箭帶節奏的人呢?

她們什麼代價不用付出,踩她一腳,這事就算太平了?

那不行

“趙主任,重考我很樂意。但為了讓所有人都不質疑招工的公平性,我認為有必要讓大家都重考。”

“……你什麼意思?”

“就是啊,自己被懷疑就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我們憑什麼陪著你一起考?”

“……”

趙榮他們還沒說話,其他人已經怒了,炸了。

薑糖攤手,無奈狀:“我也是為了咱們大夥兒想。

你們看啊,我就是個無名小卒。

在省一機誰也不認識,居然有人提前查了我,曉得我在縣城裡的農機站經常接觸各種機械,這方麵肯定比沒接觸過的人懂得多一點點,就故意傳出這麼可怕的謠言,無非是想通過謠言把我摁下去。我敢發誓自己沒有靠不正當的手段奪取大家工作的機會,但萬一咱們中真有坐享其成走後門的人呢……

那才是真的搶了大夥兒的機會,對不對?

老話說真金不怕火煉,有本事的還怕再考一次嗎?”

屋子裡,眾人不知不覺間被薑糖繞了進去,頓時猶如醍醐灌頂。

是啊,這次報名考試的人裡不乏省一機工人子弟,有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也有小領導的親戚。

比起聽都沒聽過的薑糖,顯然這些他們熟悉的人裡更容易出現濫竽充數,以權謀私的人。

何況,沒聽薑同誌說的啥嗎,她可是一直在農機站上班,能接觸到的機械比他們多,實際操作的時間更不少。

這會兒分數考得比他們高並不代表她厲害,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換成他們有這樣的實踐機會,肯定比她考得更好。

“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有一個人讚同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發表意見。

“……也是,那誰平時可嫌棄機械廠了,覺得在這裡工作每天都臟兮兮的,她居然通過了……”

“嗯嗯嗯,是該重新考。”

“……”

薑糖依然是處變不驚的模樣。

孟江臉瞬間黑了,人堆裡的侄子急得拚命給他使眼色求救,又想到若是侄子進不了廠,家裡那個粗俗不堪的大嫂還不曉得乾出啥事,說不準跑到工廠來鬨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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