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
薑茂的話,無異於在眾人心裡扔下一枚炸|彈。
馮嬸眼皮一跳。
抬頭看她男人,就見陳紅軍臉表情微微有些錯愕。
錯愕之外,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倏地射向一臉為難的薑茂。
但他沒開口。
陳大嫂嘴巴不把門。
“噢喲”一聲,語氣誇張:“未、未婚夫……那薑知青咋沒說起過呢,那符家兄弟咋辦?”
“你說這薑知青也是,有婚約還瞞天過海,也不曉得符兄弟知道這個事情不?當初要是跟我娘家五妮定親,哪有這麼多事,你們說我講得對不對?媽,我覺得吧——”
“閉嘴,吃的塞不住你那張破嘴是不是?”
見自家男人臉色沉下去,馮嬸趕緊瞪了陳大嫂兩眼。
簡直是家門不幸。
娶了這麼個多嘴多舌心眼還小的兒媳婦。
陳大嫂訕笑,偷偷翻了個白眼。
咕噥道:“我又沒說錯。”
其實她和薑糖符橫雲談不上有啥仇,但幫著妹子說親被拒,搞得她在娘家婆家裡外不是人,每次回娘家就等承受奶奶的嘮叨,沒點怨氣是假的。
老二媳婦反應快,看出公爹心情不愉。
便笑著和稀泥:“這其中肯定有誤會,薑兄弟你不是要去省城嗎?縣裡到省城的車隻有中午12點有一班,咱們彆光顧著聊天了,趕緊吃完飯就出發。”
甭管這事是真是假,反正薑知青已經嫁人了。
他們老陳家既不是薑知青的親戚,也不是符橫雲的,薑知青在老家有沒有親事關他們啥事?
現在兩口子一個在省一機,一個在運輸隊,以後認識的人跟他們都不在一個層次。
說句勢利話,萬一哪天上趕著要求人家幫著辦事呢?
平白無故得罪人做啥?
馮嬸子看了她一眼,暗道老大媳婦上不得台麵,但好在老二媳婦不是個蠢人。
“對對對,你嬸子的事可拖不得。”婆媳倆都不想薑茂在村裡宣揚薑糖的事。
可薑茂不配合。
他自己就住鄉下,最清楚大隊長在村裡的權力。
要是大隊長看誰不順眼了,暗地裡能把人折騰得半死不活。
有些宗族觀念比較強的地方,說趕出去就趕出去了。薑
糖如果在光明村名聲臭了,她在光明村待不下去,難道還能在省城的廠子呆下去嗎?
那些大廠子有的是想把她踩下去的人。
“嬸子,我妹子倔,她下鄉前跟我叔嬸吵了嘴,來了這邊一封信都沒往家裡寄。我怕她不相信我的話,要不大隊長幫著勸幾句?”
陳紅軍猛地想起之前那個包裹的事。
薑糖把家裡寄的東西都轉手給彆人了。
這事一琢磨,顯然她跟家裡的關係確實不妙。
不過,他雖然對薑糖多多少少有那麼點不滿,但對眼前這個自稱薑糖兄長的人懷疑更重。
嘴上說著薑家人疼女兒,他跟堂妹關係也好,也心疼堂妹。
但行為上明顯不是這樣的。
俗話說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如果薑丫頭在老家真有一門親事,如今聽說她結婚,作為疼愛妹妹的哥哥,難道不該竭力隱瞞這件事嗎?
他卻反其道而行之。
陳紅軍眸光銳利,麵色發沉:“行,我跟你一道去。”
那邊農機站裡,趙師傅半夜睡醒起床上廁所,終於想起這件事。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趕緊給龔和平打電話。電話是龔和平的助手接的,一見到薑糖,就把這事兒說了。
薑糖趕緊回撥過去。
聽說薑家來了人,還找到光明村,薑糖忍不住皺緊眉頭。
這家人怎麼就跟狗皮膏藥似的。
她態度這麼決絕,他們竟能找過來?這不符合薑家人的性格啊。
至於薑茂?
薑糖沒見過這個人,裡也沒有提到這個名字。或許提過,但可能他是個沒戲份的邊緣人,所以被她忽視了。
“怎麼這副表情,趙工說啥了?”龔和平的助手叫欒信,在省一機很多年了,跟趙師傅也熟悉。
趙師傅心灰意冷離開省一機,他也沒改變稱呼。
“師父跟我說,我老家堂哥來探親,說是……說是我媽上工時被機器割斷了手,生死未卜……”
她淡然的表情被打破,登時布滿愁緒,平時神采飛揚的雙眼也黯淡下來。
“這、這樣?”欒信愣了下,連忙問:“那你是不是要請假回去一趟?”
薑糖咬著唇,不太確定:“我不知道……”
欒信把手裡的資料放下,語氣中不免有些不讚同:“
有啥不知道的。都是人生父母養,家裡有事,你儘管請假,廠子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地方,還是,你有彆的顧慮?”
薑糖回憶著薑家人對待原身的態度,除了薑母會示弱用親情綁架,其他人對原身幾乎無視得非常徹底。
何況,從紅星鎮到光明村這一路上坐火車得坐好幾天。
光是車票得好幾十塊,最關鍵的一點是,若是沒點關係很難買到火車票。
這些信息都昭示著,薑家人的到來很不尋常。
如果他們重視原身,一開始就不會那樣無視原身的想法。若說不重視,那現在他們是想做什麼?
思維一發散,薑糖覺得其中經不起推敲的地方太多了。
她壓下一肚子問號。
思索了一瞬,臉上的為難更加清晰:“我……我同家裡關係不大好,爸媽更喜歡哥哥弟弟……”薑糖扯出牽強的笑容,沒再說下去,隻是歎息一聲。
欒信愣了一下,眼中的不滿轉化為同情。
又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啊。
可是——
“父母做得不對,但做子女的卻不能不孝,你母親若是出了事,你還是請假回去看看為好,免得給自己留下遺憾。”
薑糖不意外聽到這樣的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