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橫雲回來時剛好可以吃飯。
他洗了把手,走到桌子前剛好看到薑糖端出蘑菇大骨湯,微挑了下眉梢,喲,廚藝見長啊。他趕緊舀了一小勺在碗裡,胡亂吹了兩下便往嘴裡灌。
薑糖見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也不怕把兩個小的教壞了。”
看他回家,薑糖帶著兩個小鬼洗手洗臉,凶巴巴道:“去端飯和菜。”
對餘秋琴說的話,薑糖並沒當一回事。
優秀的人從來不缺彆人的愛慕,不論男女。
薑糖在省一機工作時,也有人對她表達好感,雖沒有明著說想介入她的家庭,但偶爾會做多餘的事,比如幫著打飯,或者給大寶小寶買玩具……
她察覺到對方的心思後立刻疏遠了,並且將他劃為不可交往的那一類。
感情這種事,從來沒什麼道理可講,但當你的“喜歡”影響到彆人的生活,那便成了錯。
符橫雲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相貌不俗,學識不凡,氣質上乘。
長得好看的沒他有本事,有本事的皮相沒他生得好。
如他這樣外表本事都有的人,本來就極少。
跟大部分隻會打仗的莽漢相比,文工團那些心高氣傲的姑娘喜歡上他是一件極其尋常的事。
不過,等一家四口吃完飯,洗漱好躺在床上後,她還是把餘秋琴上門拜訪的事說給他聽,包括這樁緋聞。
薑糖到部隊的時間短,如今離高考隻有兩個月,她委實沒有太多的心力花在軍嫂間的抱團站隊上。
不如聽他怎麼分析,免得因自己在“夫人外交”上的冷淡,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點醋不吃?”
符橫雲沒多想,反倒嘻嘻哈哈的調侃了一句,隨後立馬正色道:“你不用摻和這些,手下的營長哪個有本事,哪個靠資曆我一清二楚,有本事的營長副營長並不意味著他們跟我一樣幸運,娶了明事理的好媳婦兒。有那麼兩個營長的愛人……”
他搖搖頭,“嘖!”
符橫雲不愛在背後道女人的是非,淡淡說道:“反正,不想跟她們打交道就不走動,影響不了什麼。”
“你彆自信過頭,你跟賀司令的關係總歸是大麻煩——”
“除了政委鐘軍,其他人並不知道我跟賀家的關係。”
薑糖思索片刻,轉身麵對著符橫雲,問:“那你這個姓改還是不改?”
每次聽到人家喊他“賀團”,薑糖都要愣幾秒,才反應過來說的是他。
“名字不過是代號罷了,不管是上頭的領導還是手下的兵,他們始終更認賀橫雲這個名字。”這話不是說他們勢利對賀家溜須拍馬,而是因為符橫雲闖出名頭時頂著的是“賀”這個姓,若是軍籍檔案改成符橫雲,很多地方會非常不方便。
“……也是。”
這就跟後世的人社會關係穩定後再改名一樣,隻會引發諸多麻煩。
他拿命搏了好些年,軍中上下隻知道有個叫“賀橫雲”的後生仔非常厲害,他要是換成符橫雲,誰認得他?
恐怕會懷疑這是兩個人。
“如果有人對你不客氣,你也不需要給她們留麵子,該還手就還手,就像以前那樣……”說到這兒,符橫雲語氣戲謔,一點不覺得說了媳婦不愛聽的,“我這是想太多,有人能欺負你?哈哈。”
薑糖抿著嘴笑,伸手揪他耳朵,問:“怎麼,覺得我凶啊?說來聽聽,我哪裡凶了。”
符橫雲假意“哎喲哎喲”小聲地叫了兩聲,也笑,桃花眼彎了起來,大掌包住擰他耳朵的小手:“你凶我也喜歡。”
“反正不能在外頭吃虧,遇上事了也彆怕,你男人我還在呢。”
“哼。”
薑糖瞪著他,“刷”地一下收回手,道:“……我又不是刺蝟,動不動就得罪人。”
腔調嘛,有那麼點陰陽怪氣。
“我猜,你現在肯定在心裡想,我就是那麼愛惹事……”
符橫雲又把她的手拽過去,輕輕捏了捏,“領導,怎麼還興冤枉人的?我看明天肯定得天降大雪,以示我的清白。”
說話吊兒郎當,但看著她的眼睛烏沉沉的,特彆認真。
薑糖被逗得噗嗤一笑。
想到身後躺著兩個有起床氣的小魔王,她將頭慢慢靠在符橫雲懷裡,輕輕說了一句:“困了。”
符橫雲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甜的孩子們,摟著她的動作緊了緊,把人更往懷裡拉。
看著她的發頂,眼底一片溫柔。
……
本來孩子睡得就早,醒得也早。
往日薑糖八點左右上班,兩個小家夥到了五六點公雞開始打鳴的時間就鬨著起床了。
吃過早飯,兄弟倆又開始睡覺。
到了部隊裡更是如此。
每天符橫雲起床時,兩個小的就醒了。薑糖也隻能跟著他們一塊早起,弄好早飯她就把孩子扔給符橫雲,讓他晨練時帶上他們,就當負重練習。
還彆說,每天折騰一趟,他的體力越發厲害了。
某些時候,薑糖當真吃不消。
兩個小家夥練習走路的次數多了,下盤也比從前更穩,旁的一歲多的孩子絕對沒他們耐摔,也沒他們機靈。
每次符橫雲回家時,兩個皮猴子都舍不得從他身上下來,興奮地抱著他的胳膊,嘴裡還喊著“跑,再跑”。
太過活潑,以至於闖禍次數大大增加。
薑糖時不時就想揍他們。
大寶小寶來了一周多,除了那對勤快的姐妹花,還沒有遇到彆的玩伴。符橫雲隻要在家,就陪著他們玩耍,兩個小子無形中被慣得不像話了,從前一入夜他們就犯困,放在床上不到幾分鐘就睡著。
現在非得纏著人玩累了再上床,睡前還得聽上好幾個故事。
薑糖腦子裡少有的幾個動畫片已經講了好幾遍了。
譬如“黑貓警長”、“葫蘆娃”。
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聽懂,但就是一刻不能停,一停下聲兩個小家夥就不舒服的哼哼唧唧,閉著眼瞎嚎,然後符橫雲就忍不住心軟,說故事就罷了,還會抱著他們又是丟高高,又是飛……
這下不得了。
小孩子或許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
但他們對父母的情緒其實很敏感。
察覺到爸爸跟他們是同一國的以後,一跟薑糖鬨彆扭,就嚷嚷著要爸爸。
早上符橫雲出門,父子三人跟唱大戲似的,總得演一出“生離死彆”的戲碼,兩小屁孩恨不得掛在親爹身上被打包帶走,仿佛薑糖是洪水猛獸。
不論她怎麼哄,他們都得鬨一場。
“……”
氣得她太陽穴的青筋都出來了,恨不得把這三戲精隔離!
薑糖無比懷念有電視機、有平板的日子,她恨不得立馬搞個電子產品給他們放小豬佩奇,免得這種令人頭痛的戲碼每天都得來一次。
再這樣下去,她懷疑自己會被氣得提前衰老。
吃了將近一個禮拜的土豆白蘿卜後,薑糖有些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