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軍這話一出,肖營長幾人率先回過神,夜視儀原來出自她手啊。
沒有人比他們更懂夜視儀的價值,有了這小玩意兒,戰士們在夜晚的山裡簡直如魚得水,大大降低了巡邏兵和偵察兵傷亡的幾率。
頓時,他們看著薑糖的眼神熱切了幾分。
“這樣啊,那小薑你隨軍後打算做些什麼?”雖然個人有個人的選擇,隨軍照顧家庭也沒什麼不對,但大夥兒這回心有靈犀了,覺得她選擇回歸家庭那損失就太大了。
朱副團長神色變得嚴肅:“咱們附近的山裡有個隱秘的軍工研究所,小薑你要是有想法可以找從以前的領導寫封推薦信,然後部隊這邊再出一份文件,你直接到研究所那邊報道。”
任何單位對有真本事的人,都不會拒之於門外。
尤其是眼下,各個領域都缺優秀的人才。
朱副團長一說,另外幾個也連連點頭,誇薑糖的詞都不帶重複的。
薑糖心領了他們的好意,將自己要參加高考的事說了,“我想上大學,繼續學習軍工方麵的知識,打好地基。”
知道她的打算,大家又說了幾句鼓勵的話,看向符橫雲時更羨慕了。
先前頂多在心裡感歎一聲賀橫雲這廝運氣好,不是賀家親生卻勝似親生,賀司令不僅壓下他的身世,給他的資源一點沒比從前少。就憑這一點,當初有不少大家族仍然願意跟賀橫雲結親。
沒想到他倒是灑脫,揮揮衣袖一走好幾年,除了少數幾個人,根本沒人知道他執行什麼任務去了。
剛調到這裡,郝師長底下的人都被擠走了,還想著給他安排相看呢。
好家夥。
他自個兒結婚了,娶的還是小地方來的女人。
郝師長惜才,怕他年紀太輕走了彎路,問過好幾次薑糖的消息。至於私下查沒查,鐘軍覺得興許是查過的。要知道,符橫雲很優秀,對部隊對黨的忠誠不需懷疑,他結婚政審這方麵隻會更加嚴格。若是薑糖真的一無是處,賀司令肯定不會點頭,那結婚報告根本批不下來。
所以得知他娶了個家世平平的姑娘,雖說惋惜,但也覺得這姑娘肯定有過人之處,但凡長了腦子的,就不會覺得對方是平平無奇的村姑。
想到柴嫦話裡的意思……
“對啊,嫂子,誰跟你們說弟妹是鄉下人啊?人家是正兒八經的高中生,響應政策下鄉不到半年就考進來了蘇省的兵工廠,厲害著呢。”
柴嫦臊得臉通紅,嘴巴張開又合上。
她就算再眼高於頂,對科研人員還是有那麼一分敬畏在。
她印象中的女研究員留著齊耳短發,麵容肅穆,打扮淳樸,常年穿著千篇一律的綠軍裝。可薑糖,渾身上下哪裡像搞研究的書呆子啊。
上身是略顯寬鬆的白色襯衫,袖子做了收口,領子則做成了V領,一點點小改動就顯得沒那麼死板,下半身則是藏藍色波點長裙。她身材高挑,襯衫虛虛紮在長裙裡,腰線位置差不多到她們的胸口。
下半身被裙子遮得嚴嚴實實,但不難看出那雙腿肯定又直又細。
這樣一個會花心思捯飭外表的姑娘,乾的是枯燥無味的研究工作?
柴嫦很懷疑。
隻是鐘軍開口為她正名,方才薑糖還說自己在準備高考,她要是再梗著脖子質疑,他們肯定罵她無理取鬨,還覺得她嫉妒心重小家子氣。
“我……我也是聽彆人說的,沒想到竟是故意傳閒話……你們說,傳這話的人是不是跟小薑不對付啊,哎喲,這可害死人了。我真是丟死了,跑到小薑麵前班門弄斧,還想著讓你去學習,這可真是……”
柴嫦做出一副無顏見人的表情,十分能屈能伸,連連道歉。
她姿態突然放低,薑糖若是抓著不放倒顯得斤斤計較,心胸狹窄。
這樣看,誰也不是真的蠢。
無非是見人下菜碟,先言語試探一番,看著好欺負便蹬鼻子上臉,一旦踢到鋼板便迅速把爪子縮回去。
在座都不是傻子,哪會看不清柴嫦這點小心思。
隻是男人呢,不管平日說得再好聽,總有兩分男權思想作祟,他們覺得女人本就頭發長見識短,日常小肚雞腸,就愛跟其他女人攀比炫耀,柴嫦說話沒分寸,惹人不高興,但也僅此而已。
至於薑糖?
他們潛意識裡已經把她劃分到另一類人中,脫離了偏見的範疇。
幾個女人聽了這話不知心裡是怎麼想的,但表麵上還是挺給柴嫦麵子的,笑著打了幾句哈哈。
隻有郝新梅看著柴嫦的眼神變了又變。
看著薑糖時,眼底多了一絲抱歉。
本來今天請吃飯隻喊了餘秋琴和薑糖兩家,剛到部隊的營級以上乾部家屬就她們倆。朱副團長呢,有事想跟符橫雲聊聊平時又找不著機會,一聽他們家請客便找她男人說了,肖營長那邊純粹是柴嫦主動湊上來的,說上門拜訪薑糖人家沒接待她,就想趁機跟她結交一下,她這邊正猶豫呢,柴嫦跟人聊天時就把上她家吃飯的事說出去了。
郝新梅心裡不舒服,但骨子裡的清高不允許她拿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去跟人吵架。
也不知道這人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嘴裡說著交好,乾出來的事卻一點不好看。
啥鄉不鄉下人啊?人家識不識字關她什麼事,部隊裡不識字的軍嫂多了去了,她還得挨個兒上門勸學嗎?
沒有分寸感。
今天也是,上門就上門唄,說著到廚房幫忙,就站在廚房裡一動不動,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兒,洗個青菜洗了半小時。廚房就那麼一丁點大,她和文嬸手忙腳亂,還得當心彆撞到她。
至於楊大嫂,郝新梅不想跟她計較,畢竟比她大了十多歲差了輩分。
尊老她還是懂的。
薑糖不知道這一頓飯讓據說“清高卻會做人”的女人想這麼多,甚至還引發了她對柴嫦的不滿,當然,這結果她是喜聞樂見的,柴嫦膈應她,她當然樂得見她失道寡助。
吃完飯,一行人又聊了一會兒,薑糖和符橫雲先離開了。
一方麵,吃完飯散步是他們長久保持的習慣,兩個小家夥吃飽後就開始犯困,得趁他們清醒時溜躂兩圈。另一方麵就是天黑了,即便鐘軍家裡有個遠房姑姑幫著洗碗刷鍋,但收拾這些總是需要不少時間,他們呆得越久,對方休息就越晚。
尤其是朱副團夫婦,簡直是話癆,太能聊了。
“彆送了,出門就是大路直走,手電筒就不要了。”薑糖笑著客氣道。
符橫雲就站在一旁,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兩口子同款表情,就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差不多,“就這麼遠,天上還有月亮,把心放肚子裡去吧。”
郝新梅彎腰又摸了摸兩個小家夥頭頂翹起來的呆毛,笑道:“你倆大人不需要,大寶小寶要呢。”
薑糖低頭,對上大寶溜圓的眼睛,擺擺手道:“他們眼神好著呢,我們就先走了。”
“行,注意路啊,下回帶著兩個孩子上家裡玩。”
“好。”
薑糖他們一走,其他三家自然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