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著王春一口一個“我的春兒,可憐的丫頭”。
隻心疼歸心疼,她更知道小女兒已經離心,眼下絕不可能被她拿捏的了,她也怕真惹惱了,薑糖把火氣撒在老大頭上。
是以絕口不提幫外孫女說好話的事。
王明華見狀失望不已,麵上卻不露分毫,溫和地交代王春:“好好陪陪外公外婆,爸爸先去上班了。”
不能著急。
薑糖回家既然帶了禮物,想必沒打算斷這門親,小春和小偉畢竟是她的親外甥,四年前孩子犯錯時還不懂事,何況,薑糖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就算有天大的怨也不至於記到現在。
“爸,媽,那我先走了。”
李鐘秀神色微頓,“嗯。”
這邊王明華從薑家出來,趕緊聯絡人尋找薑糖一家的蹤跡,那邊薑糖夫妻攜手拜訪鎮委書記了。當初符橫雲遠在蘇省卻能得知薑母裝病的伎倆多虧了現任書記和秦光耀的幫忙。
在威懾薑家人的同時,他們也做了第二手準備。
七八年還未實行身份證,出遠門依然需要戶口簿和單位介紹信,隻要卡住了介紹信這一環,薑家人就走不出紅星鎮,如此至少能消停好幾年。等八幾年實施居民身份證製度時,她早畢業了。
拜訪完,一家四口坐上了返程的火車。
起初沒有人察覺到不對勁,等薑建華錯失前往鄰市采購零件的機會後才隱約回過味。
薑建華心中不忿,但他們出不了省,除了每半年如期而至的彙款單,拿薑糖一點轍都沒有。
而王明華在九月被撤職了。
他利用職務貪汙的事被鎮政|府貼在了辦公廳樓下的公告欄上。
王明華不僅被撤職,家中廚房牆壁裡還被搜出不少老物件,也不知從哪些人家裡搜刮來的。
除了金銀物,還有一小箱大團結,負責搜查的人仔仔細細清點了好幾遍,足足有兩萬六千塊。
在這個人均每月二三十,勒緊褲腰帶一年也就攢幾百的年代,兩萬六千塊無疑是一筆巨款。
紅星鎮麵積不小,常住人口也不少,加之“王主任”的名頭一直很響亮。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一傳十,十傳百,王家的名聲徹底臭了。
王父被捕,王明華心知自己也大難臨頭,連夜丟下懷孕待產的蘇美華,拿著家裡未被搜到的兩千塊朝沿海方向逃了。
幾天後,紅星鎮遠輝橋下發現一具燒焦的屍體,蘇美華堅稱那就是王明華,哭得一度不能自抑。王明華父子倒了,一輩子盛氣淩人的王母接受不了現實,對王春姐弟非打即罵,兩個孩子本就被教得涼薄心狠,不知打哪弄來了農藥……
索性劑量不大,鄰居發現及時,沒出人命。
但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王母中風了。
王春姐弟也後怕不已,一口咬死不知道那是要人命的東西,並推到後媽蘇美華身上。
可公安也不是吃素的,怎會聽他們的一麵之詞,不到一天就查清了真相,王春姐弟最後進了少管所。
……
薑糖得知這一切時,已經是國慶節後。
彼時王秋彤氣勢洶洶衝到她麵前,滿臉憤恨:“你滿意了?”
薑糖覺得她莫名其妙,沒搭理繞開她走了,隻有順著風聲傳來的隻言片語在她大腦中短暫停留。
過了一段時日見王秋彤不複開學時高調享樂,反而在學校附近的小飯館打工,整個人氣質大變變踏實了,薑糖才想起問紅星鎮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得知王春姐弟進少管所,薑糖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但王明華**而亡,她不信,回頭就把自個兒的猜測說給符橫雲聽。
“嗯,這事你彆管。”
薑糖睨了他一眼,誰想管了,她就是看不慣王渣男逍遙法外,改名換姓二十年後功成名就。
膈應誰呢~~
哦,隻能膈應到她!!這種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她一個人知道王明華是披著人皮的畜生的情況,簡直跟被喂了“屎”一樣令人作嘔。
“放心,法律不會饒過他。”
“希望吧。”
很快到了八二年,薑糖本科畢業了。
這幾年她陸陸續續又設計了不少東西,品類繁雜,有武器方麵的,也有民用的小產品,除了組織上給的微薄獎金,大頭幾乎來自京市幾家工廠。航大沒有人不知道,能源係的薑美人是個研發小能手,是教授們搶著收的關門弟子。
不僅上過報紙,還被電視台記者采訪過。
大家為畢業後分配的工作心急如焚時,薑糖已經跟單位談妥了,還打算繼續深造。
同窗們羨慕的同時也將全部心力投入到學習中,每天上課渾身都是勁兒,專業課教授們成天都眉開眼笑的,直呼好榜樣的重要性。
八四年底的一天,符橫雲突然說,人抓到了。
“王明華很狡猾,他換了六個名字,第一桶金是幫對岸走|私得來的,而後認識了於城化工廠一名員工,兩人合夥製造毒|品。”
薑糖驚呆了。
乖乖。
王明華成了毒|販子?
不知道原文生意是否清白,反正現實裡,王明華走的是一條絕路。
“……得槍斃吧?”
符橫雲點頭:“就算不嚴打,他也活不了。”
“那就好。”薑糖聽過就忘,最近學業不那麼忙了,她開始花更多時間在家庭經營上。
兩個皮猴已經念小學了,符橫雲隔一段時間還是會出一些比較危險的任務,有時候看著他身上的新傷薑糖心疼得不得了,也會忍不住起私心,不想他去衝。
可薑糖也知道,他打從進了部隊開始,就將生死放下了。她勸他把頭縮起來,反倒是一種看低。
越是這樣矛盾,她越是溫柔體貼。
符橫雲心裡甜滋滋的同時還忍不住犯嘀咕,以為媳婦兒有啥安排呢。
時間久了,符橫雲明白了,這是媳婦兒心疼自己,想寵著他呢。這下好了,在家裡本就幼稚的男人已經不滿足暗暗給兒子使絆子了逗他們玩了,而是光明正大爭起寵來。
薑糖將注意力放在雙胞胎身上更多時,符橫雲還會鬨點小脾氣。
就連雙胞胎都跟賀家姑姑抱怨,說爸爸太過分,總是欺負他們,跟他們搶媽媽。
這話也不知道怎麼傳的,等薑糖再次到大院,就迎來了無數揶揄調侃的眼神,還有人問她怎麼□□老公的?
“……”
虧得她臉皮厚。
回家後就給兄弟倆來了一頓竹筍炒肉絲。
1988年,雙胞胎已經是小小少年模樣,他們個頭隨了符橫雲,比同齡人高了大半個頭。
七月軍改恢複軍銜製,符橫雲成了最年輕的少將,而薑糖則是812研究所的研究員,夫妻兩低調,大夥兒隻知道他們工作體麵,孩子成績優秀,一家四口站那兒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幸福得紮眼。
不管家裡存款增加了多少,他們依然住在尖兒胡同。
住了這麼多年,周邊鄰居知道這家人不難相處,又看薑糖生了雙胞胎後一直未懷孕,便有人明裡暗裡勸她再生幾個。
彆看計劃生育都推行了好幾年,可時下人們的觀念還沒改過來,照樣覺得多子多孫多福氣。
薑糖隻是笑笑,稱孩子都這麼大了,沒必要再生個小的出來分父母的愛。
其實也覺得困惑,晚上等符橫雲回家,她便問了。
“……呃,結、結紮?”薑糖騰的一下站起來,目光盯在某處,瞠目結舌道:“什、什麼時候做的,我怎麼不知道?”
那這些年,他還勤快戴T?偶爾落下兩次沒弄出意外,薑糖還當自己運氣好呢。
符橫雲摟著她,低首親她嘴唇:“好久了。”
實際上,薑糖生下雙胞胎沒多久,他就到醫院做了結紮手術。
一開始他其實沒想那麼多,隻是聽醫生說女人上環容易感染細菌患婦科病,又聽說女人懷孕太多次對身體不好,誰的媳婦誰心疼,索性背著薑糖把手術做了。
至於避|孕|套,純粹是不想媳婦兒知道這件事。
薑糖:“……”
“感不感動?”見薑糖許久沒說話,符橫雲摸不準她到底生氣沒,油嘴滑舌問道。
薑糖白了他一眼,伸手把湊過來的臉推開,“感動,感動死了。”
“真的?”語氣怪怪的呢。
“真的。”鳳眸深情的注視著矯情了不少的男人,薑糖突然笑出聲,雙手捧著他的俊臉,狠狠在符橫雲臉上親了數下。
“mua~~”
“mua~mua~mua~~~”
真的,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了這個男人。
即便時光流逝,歲月變遷,他們依然會陪在對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