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仁一見兩人上了馬車就迫不及待地問了起來“女兒啊,你說這長紅斑該怎麼治啊?”
祁陌漫不經心道“我媳婦兒的醫術都是您教的,您老如今來問我媳婦兒怕是不大合適哦。”
戚若嘴角的笑意愈發深了,也不理戚仁尷尬萬分的表情,顧自掀起馬車簾看著沿途的風光。
“我這不是想考校……”戚仁看見祁陌的眼神忙改了口,“哪裡的話?也是我女兒機靈,勤奮好學,醫術方麵的造詣可比我這半老頭子的好。”
戚若笑不出來了,放下馬車側簾麵無表情地看著戚仁“這長紅斑可大可小,有單純隻是皮膚上出了問題的,有身體內裡出毛病的,您看著像什麼?”
“像……內裡……”戚仁頗有些為難,話中不敢肯定,“多少年了啊……”
戚若聽了戚仁這話隻想立馬走人,可秉著為病人著想,還是道“我無法確診,更無法說怎麼醫,畢竟她這病也有多年了,無非是外敷內服,可如何用藥,用什麼藥我卻是不知道了。”
戚若又同戚仁說了些長紅斑慣常用的藥,古往今來大體有多少種毛病可挨上紅斑的,尚未說完就到錦州城了。
戚若最後囑咐了他一句“謹慎下藥!大不了就說自己醫不好。”
祁陌又補道“就算是元京來的人也是要講理的,可若是您老心切,反倒給人治出了什麼岔子,那便是皇上來了您老也是沒理的。”
戚若見戚仁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知曉他這是沒聽進去,不禁搖了搖頭,可此事不是她能管的,也不想多嘴了,同祁陌相攜著離開了。
隻是說是不管,可她到底還是忍不住多想。
她隻一門心思地想著,直到被祁陌拉了一把才反應過來,不明所以地回頭看著他。
“走路不看路,都要撞到前麵的人了。”
祁陌眼中滿是無奈,又帶著絲絲寵溺。
“曉得你放心不下,可他一意孤行,就算是怕了也不願放棄這一步登天的機會,你覺著你勸他有用?”
“沒用。”戚若聳了聳肩,“就像你看到的,就算明知道已經斷絕了乾係,但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還是做不到的。”
頓了頓,她又嗤笑道“或許我多說他隻會覺著我居心不良,擋了他的財路。”
戚若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如此輕鬆地說出這些個話,甚至還能自我調侃,她原以為自己要一輩子被困在戚家那個枷鎖裡。
祁陌將人送到了戚若出診的地兒,將藥箱遞給她,才道“彆多想了,明知有些東西挽回不得便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他是個明白的就該曉得人命關天的理兒。”
戚仁是個膽小怕事的,饒是沒同他相處過的祁陌也是感覺得到的,這樣的人對危險的感知最是靈敏,這回沒逃開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祁陌沒再多想,他這邊還要趕去碼頭上,今兒還有批貨要出。
雖說他如今沒在搬貨了,但還是在碼頭上討生活,這還得托馮管事的福,經他引薦他倒是認識了不少人,在碼頭上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管事了。
他想著等他有了些本錢就自己倒騰些貨來賣,如今便是結交朋友、積攢威信的時候。
如此一來,戚若他們這一家三口的小日子倒是眼見著越過越紅火。
“在做什麼呢?”祁陌一進屋就瞧見戚若拿著針線在擺弄,“這不眼見著天兒愈發冷了嗎?打算給乾娘做件襖子,然後再給你做一件。”
祁陌是又心酸又甜蜜“你是不是忘了誰?”
戚若抬起頭看了祁陌一眼,又垂下頭認真地做著衣裳邊角“忘了誰?”
祁陌歎了口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戚若的鼻子“當然是你自己啊,真是我的傻媳婦兒。”
戚若搖搖頭“我不用……”
祁陌截了她的話頭“現今家裡的日子是愈發好了,想蓋瓦房也是可以蓋的,隻不過蓋了瓦房後大抵就沒多少銀子了這才暫時擱置著,反正也不急於一時,你省這些個銀子做什麼?”
“委屈誰都不能委屈自己。”戚若沒想到祁陌這大道理還是一套一套地,頗為新奇地看著他,任他嘮叨個沒完,“我一個男人穿那麼厚做什麼?你一個女子才該是被人疼呢。”
戚若放下手中的活計,伸手一把捂住了祁陌的嘴“你這嘴真是厲害,好了好了,不省這些個銀子。”
祁陌看著戚若,眼中滿是狡黠的光,就勢微微仰頭親了口戚若的手心,見她臊得紅了臉才笑著上前將人攬進懷裡。
“這才對嘛,該花的還是要花,以後啊我們家媳婦兒每個季節都要有件新衣裳,嗯,還要有新鞋子,最好也能有個新頭飾,胭脂也是不能少的……”
戚若整個身子漸漸放鬆了下來,試探著伸手圈住了祁陌強而有力的腰身,低低回道“我沒那般貪心,我就想我們家有個瓦房,還有你說的那種院子,再往後……”
她囁嚅半晌,到底是鼓足了勇氣“若是家中再好些,我們去開個醫館就好了!若是……若是你不介意我拋頭露麵……”
“自是不介意的。”祁陌佯裝生氣道,“你當我是什麼了?”
“自是夫君啊!”
戚若回得快,臉紅得更快。
祁陌也沒想到自家媳婦兒脫口而出竟是這句話,是驚喜萬分。
“我媳婦兒真是愈發甜了。”
兩人情意正濃,還在說些夫妻間的私房話時外麵卻傳來了吵鬨聲。
兩人側耳細聽,嘴角笑意更深,原是林大夫來了,這會子還在外麵同王大娘拌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