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看著她脆脆弱弱的,可給她紮銀針的時候才能覺出她的堅強來,咬緊了牙,痛得冷汗涔涔,卻是一聲痛呼也沒有。
待施完針,兩個丫鬟趕忙打了水來給自家小姐擦汗、換衣,阮魚迷迷瞪瞪地看見一丫鬟要將自己貼身佩戴著的香囊拿走,喘著大氣道“將……將我的香囊留下……”
戚若不知這香囊是個什麼珍貴物件,阮魚竟是這般喜歡,心下疑惑,忍不住多問了句。
一旁的小丫鬟笑道“這是表小姐送給小姐的。”
阮魚已經緩了過來,眼中帶上了些笑意。
“表姐待我很好,隻可惜……舅父舅母在她十歲那年便去世了,好在如今有了個好歸宿。”
一旁的丫鬟忍不住插嘴道“那歸宿本該是小姐的……”
“說的什麼話?”
阮魚難得地訓斥起了人,見丫鬟曉得錯了,又緩了神色。
“我生病了,不能出去玩,是表姐時常陪著我說話,跟我講外麵的趣事。她曉得我喜歡聞花香,又在我生病這六年堅持做香囊,能自己送來就自己送來,不能就托人來。表姐待我已經很好了,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戚若見屋中氣氛有些壓抑,忙岔開話頭道“我可以瞧瞧嗎?說來我也想做一個。”
戚若接過丫鬟遞來的香囊聞了聞,味道確是馥鬱清香,還給人以神清氣爽之感,讓人忍不住聞了又聞。
隻是聞著聞著她卻覺著有些不對勁兒了。
她忍不住又嗅了嗅,而後皺著眉頭道“小魚,我可以打開瞧瞧嗎?”
阮魚自是不會拒絕,點了點頭應允了。
戚若凝肅著眉將香囊打開,又將裡麵裹著的東西給倒了些出來,除了些乾花,旁的香料已經碎成渣了,她一時辨不出方才聞到的那股子味道是從何而來,隻得又將東西放回囊袋裡。
想了想,她還是開口問道“可以將這香囊給我拿去琢磨琢磨嗎?”
阮魚不知戚若這是怎麼了,愣愣地點了點頭“拿去吧,我這裡還有幾個,若是你喜歡還可以送你一個新的。”
戚若沉吟半晌,微微笑道“好啊,多謝了。”
出了屋子戚若臉上的笑容就掛不住了,祁陌自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怎麼了?”
“你說,親人之間為何都要彼此算計啊?”戚若將握著香囊的手抬了起來,苦笑道,“明明……明明小魚是那般純良的一個人,怎麼會……”
愈是純良愈容易算計啊!
這話祁陌到底沒說出口,隻輕聲問道“裡麵是有什麼東西嗎?確定了嗎?”
戚若搖了搖頭。
祁陌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我的媳婦兒原來比我還傻,還不曉得的事兒呢。”
“對啊。”戚若側頭笑看著祁陌,“還不確定呢,我先去看看。”
祁陌還是不放心“師父去幫著乾娘乾活去了,我去替師父,你同他說說看看吧。”
戚若想著屋裡躺著的阮魚,是一心向著自家表姐的,也害怕自己弄錯了,便點點頭讓祁陌去喊人了。
林大夫和戚若在屋裡琢磨了半天,兩個香囊都拆開來看了,書也不曉得翻了多少,得出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看來這便是病因了。”
林大夫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捋著胡須,定定地看著桌上的一堆香料,似是透過它窺見了過往。
“這高門大戶還是這般烏七八糟的啊。”
“所以這就是師父不願再呆在深宮的緣故嗎?”
戚若也一眨不眨地看著桌上的那堆害人的東西。
林大夫不置可否“去請阮老夫人來說吧。”
戚若重重地歎了口氣“小魚,該傷心了吧。”
阮老夫人顯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哆嗦著嘴唇一個勁兒地問道“為什麼啊?這是為什麼啊?”
也不知道是在問誰。
“我待我這個外甥女不薄啊,念著她家道中落,將她接來家中照顧,吃穿都跟魚兒是一樣的,哪裡還待她不夠好啊?她要這般害我女兒。”
從來端莊的阮老夫人竟然老淚縱橫。
“是我,是我對不住我女兒啊,這麼多年了,竟是老眼昏花沒看出那黃毛丫頭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