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院們發現祁陌後一哄而入,隻見他們手上都握著把刀,將整個倉庫團團圍了起來。
祁陌見暫且逃不了,立時撕了自己的袍子來將自己的臉給蒙住了。
雖說如今沒點燈,但保不齊他們借著月色記住了他,到時候認出他來可就麻煩了。
祁陌想這般多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他憶不起過往,很多事兒都隻能憑直覺,而這直覺也向來很準。
祁陌會功夫,但他不曉得自己功夫高低,這會兒手上又沒趁手的武器,麵對這麼多人也不敢鬆懈,忙擺出防禦的姿勢。
護院們出手了,祁陌迅速閃身避開他們的攻擊,然後從背後扭住一個護院的右手,用力一掰,那護院大聲痛呼,手中的刀就要脫落在地,被祁陌利落地接住了。
他手中有了刀,是如虎添翼,但也不好真的傷人,隻用刀背和護院們對抗。
他邊防禦著護院們的攻擊,邊分神打量著屋內景象。
隻見他之前偷翻進來的那個小窗戶離他很遠,反倒是倉庫大門離他很近。
他且戰且退,然後騰空一腳踹翻了擋著他的兩個護院,轉身跑出了倉庫大門,又一步不停地躍身上了院牆,消失在了夜色中。
祁陌怕有人還盯著自己,也不敢直接去馮管事家,想了想,乾脆轉道去了監察署。
監察署不管這些個案子,但官員若是品德上有什麼問題那就會管了。
這鐘家後麵有趙家,再往上數還有人,若是祁陌直接將東西送到趙知州桌案上隻怕這事兒就這麼了了,不定他這邊還會招致禍患,而且那個黑衣人的身份也很讓人在意。
他把裝在自己荷包裡的私鹽分成了兩份,一份送到了監察署,一份送到了趙知州的桌案上,為了賣個人情,他還給趙知州留了張字條,說明了這東西監察署也有一份,這才往馮管事家去。
他是想明白了,既然那黑衣人昨兒白日裡跟了他那般久,肯定是知曉他身份的,他倒也沒躲躲藏藏,就大大方方地去接了戚若一起回家。
趙知州看到自己桌案上的東西時,是驚恐交加,上麵字條上也清晰地寫著私鹽儲存的地點,跟他所曉得的……一樣,還有監察署幾個字,嚇得他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所謂官商勾結,趙知州自是沒多清白,他沒摻和在販賣私鹽的勾當中,卻也收受了不少那幫商人獻上來的孝敬,就算知曉了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趙知州也是沒法子了,隻好將他招來一起想法子。
“那人背靠的就是您,爹,您該是曉得如何做了,隻是您需要下狠心。”
“可要是那個人逮住這個把柄一直來要挾我怎麼辦?”
趙知州膽子本就不算太大,這會子心頭更是亂,隻覺萬事都難,好在趙炳成如今可靠了許多。
“爹,我們不曉得送紙條那個人是誰,況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東西給送到您桌案上想必手段也不俗,若是我們誓要追查到底不定還會惹禍上身。我覺著他就是想賣個人情給我們罷了。”
趙炳成見自家父親鬆動了,又道“況炳榮那邊才剛考過了會試成了貢士,若是此事家裡出了茬子,還不得害了他去?”
趙知州低頭不語,良久,隻聽他重重地歎了聲氣“也隻有這樣了。”
戚若提心吊膽了一晚,出了馮管事家就一直拉著祁陌問個不停,祁陌怕她擔心,但又不想騙她,到底是同她說了實話。
祁陌不想見戚若這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想逗她開心,便故意道“唉,我覺著我跟人打架之前蒙麵的舉動過於順溜了,媳婦兒,你說,要是我是翻江大盜該怎麼辦啊?”
戚若難得地瞪了祁陌一眼,乾脆不理他了。
祁陌見戚若還是不高興,心中不禁一陣慶幸,幸好自己沒說黑衣人的事兒,不然隻怕自家媳婦兒晚上是覺都睡不好了。
隻是這黑衣人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呢?他現今是毫無頭緒,隻能猜到是跟自己的過往有關了。
隻是他也不知黑衣人下落,也沒法子問。不過他也不著急,既然那黑衣人能出現一次也就能出現第二次,總有法子再查的。
現下,祁陌覺著第一要務還是哄好自家媳婦兒。
“媳婦兒,也不是我想惹是生非,更不單單是為了掰倒鐘家,隻是有人販賣私鹽,哄抬市價,必然會讓許多百姓吃不上鹽,若是嚴重了隻怕百姓是怨聲載道。”
祁陌怕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聲音放得很低,卻足夠走在他身旁的戚若聽見了。
戚若沒應,但往前走的腳步明顯緩了下來。
祁陌見了,知曉戚若是聽進去了,又道“這種事,總要有人去做的。你不做,我不做,那大乾隻有看著一天天頹喪下去。”
戚若終於停下了步子,認真地看著祁陌“阿陌,你是個有抱負的,我知曉,從來都知曉,可我就是個鼠目寸光的女子,看不到那般遠……”
這是戚若頭一次如此清楚地認識到她和祁陌的不同,卻是不止一次地歎服於祁陌的教養。
她頭一次如此惶恐,是不是有朝一日祁陌會離開她?放棄她?
她或許根本就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