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和秋菊忙跪下表了番忠心。
戚若忙將人扶了起來“這幾日我閉門不出,說是養胎,這胎也養夠了,也該去姨母的院兒裡瞧瞧了。對了,前幾日來的客人安頓好了嗎?”
“安頓在西廂房呢,國公爺也見過了。”夏荷答道。
戚若點了點頭,想著等祁陌回來了得讓他帶人來見見,這會子她得先去將賬簿要過來才是。
到得溫氏的院子,戚若先與她虛與委蛇了一番,這才說明了來意。
“我想著姨母管著這麼大個家也忙,就想著分擔一二,也不要今年的賬目,就讓我瞧瞧往年的,先學著,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動動腦子,不然要真是一孕傻三年也不好。”
當初戚若還以為溫氏是個良善的,在她要看賬簿那日兩位堂嬸偏巧就來了她也沒多想,如今想來卻是溫氏故意的了。
這賬目不單有問題,隻怕還大了去了,虧得祁陌當初還信任她。
溫氏麵上笑意一僵,不過一瞬便恢複了正常“你如今正是有孕,又是頭三個月,還不怎麼穩當,還是好生養著才是。”
溫氏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戚若臉色當即就變了。
這人是要拿自己的孩子來威脅自己了?
若當真如此,那她是一點情麵也不想留了。
“是啊,可我是大夫,自然比姨母更懂了,母親愛動動腦子生出來的孩子才不會笨,也不會被人蒙在鼓裡。我覺著為了孩子,我還是得好生學學,不單單是看賬簿,還有為人處世之道,都得多學學,免得被什麼人給蒙騙了也不知道。”
兩人就那般笑裡藏刀說了好一番話,戚若也沒了耐心“姨母,這賬簿還得煩請您找人搬到我屋裡去。”
溫氏臉上笑容僵硬了一瞬,到底是點頭答應了。
但她斷不是這樣輕易認輸的人,趁著戚若還沒走的當口,又笑眯眯道“若兒啊,你如今這身子不大方便,也沒法子伺候陌兒,是不是該得給他找個姨娘才是?”
“這男人啊,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你說是不是?你又是高嫁,姨母也是為了你好,若是陌兒有朝一日嫌棄了……有個人在一邊幫襯著你,還能念著你這些個好……當然,姨母自然是希望你們和和美美的。”
她一副全心全意為戚若打算的模樣,若不是戚若知曉了她的本來麵目,還真會這樣以為,甚而覺著為難,這會子她倒是用不著顧忌了。
“我……”
還不待戚若皮笑肉不笑地反駁溫氏,祁陌的聲音倒是率先從門口響起了。
“就不勞姨母操心了。還有,我孩子還在這兒呢,他可是能聽見的。姨母現今這般說他該如何想?是不是會覺著父母感情不好,不喜歡他了?”
溫氏的端莊文雅有些把持不住了,麵上笑容變得愈發難看,到底是沒說什麼,可祁陌要是計較起來那嘴上可是不會輕易饒人的。
“你們上一輩的事情對我影響頗深,如今我也不知當初我是不是聽了一星半句便先入為主,還是什麼人有意為之,我可不願我孩子再遭這份罪,到得我這歲數才悔之恨之!”
戚若見祁陌變了臉色,忙上前將他的手給拉住了。
她猶記得她回來那晚同他說太後跟她說的那番話的場景,多剛硬堅強的一個人啊,竟是直接紅了眼眶哭了出來。
好半晌,才聽得他啞聲開口。
“我爹臨死前還在問我……問我為什麼不親近他了……當初娶我姨母我不是答應了嗎,為什麼……為什麼再也不肯好生同他多說一句話,好生叫他……叫他一聲爹……”
“我怎麼那麼蠢啊,她說什麼我就信什麼……還被她蒙騙了這麼多年,不對,就是我自己蠢!蠢啊!”
戚若從沒見過那般失控的祁陌,好似就要崩潰了,她抱著他,就像抱著隻嘶鳴掙紮的鳥,漫天的狂風暴雨襲來,她眼見著他被折斷羽翼,可她卻無能為力。
她隻能一遍遍同他說,那不是他的錯,從來不是。
戚若上前一步牽住了祁陌的手,祁陌回握住了,但雙眼還是直直盯著坐在上位的溫氏。
“你說,你為什麼如此恨我爹,恨我?恨不得我們家雞犬不寧!”
溫氏似受到天大的驚嚇般整個身子都跟著顫了一下,雙手放在胸前,怯怯道“陌兒,你這是做什麼啊?不怕嚇到若兒和孩子啊?”
祁陌嗤笑一聲“你倒是伶牙俐齒,我當時怎會以為你性子溫和,到底是個良善的呢?我們全家都被你騙!我娘被你騙,我爹被你騙,你連一個十歲的孩子都要騙,都要利用!”
在祁陌提到他母親時溫氏臉上害怕膽怯蕩然無存,隻冷冰冰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