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陌理不清,也找不到答案,他隻能借酒消愁。
他就這樣頹喪地過了三日,除了拿酒進去的小廝是誰也不敢進屋,還是阮宸強硬地將屋門給打開了,隻是甫一踏進屋裡就是一股子酒味,他不禁皺了皺眉。
再一細看,這人坐在地上還在飲酒,雙眼更是布滿血絲,似是許久未好好歇息過了。
“你到底要這樣到什麼時候?我不知道你們當日在裡仁坡上發生了什麼,但…”阮宸恨鐵不成鋼道,“你是不打算將戚若給找回來了嗎?”
祁陌苦笑:“想啊,為什麼不想?該怎麼找?說什麼呢?”
阮宸急了,上前捏住祁陌的雙肩,厲聲問道:“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從未見過你這般模樣,當初老鎮國公…你也是將所有憤怒悲傷都化作了你手中的利刃,一舉滅了匈奴當時帶兵的將領,如今是又怎麼了?竟變得這般頹喪!”
祁陌抬頭看著阮宸,半晌,才伸手搭在他肩上道:“阮宸,你知道什麼叫命運弄人嗎?如今我算是知道了,命運弄人…阿若的生父設計殺了我的父親,我又手刃了阿若的生父,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眼眶濕潤,笑得咳嗽了起來。
良久,他終於是止了笑聲,笑眯眯地看向阮宸:“你說好笑不好笑?”
話罷,他竟是又笑了起來,活脫脫…像個瘋子!
阮宸許久才消化了祁陌這話,從一旁提及一壇酒也仰頭飲了起來。
“我陪你喝!”
本是來勸酒的,到最後兩人都喝得爛醉如泥。
待得第二日,阮宸從宿醉中醒來,隻覺頭疼不已,而自己還躺在地上的,等清醒了些去尋祁陌,卻見人躺在他邊兒上,睜著眼呆呆地看著房頂。
他乾脆複又躺回了地上。
“你這樣算什麼個事兒啊?祁陌,西北邊疆未穩,你該振作了。”頓了頓,他又道,“我也不信你能真正放得下她,到時候事情一了就去尋她吧。”
“她就在西北。”祁陌雙眼還是盯著房頂,“你說得對,我是該去尋她。明兒,明兒我就去請旨,請旨出征西北,討伐匈奴。”
祁陌振作起來後就將夏荷和秋菊召了來。
“說說吧,你們是不是早已知曉了?”
夏荷現今還未在莫忘已經死了的消息中緩過勁兒來,雙眼茫然地盯著地上,是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秋菊見狀,帶著哭腔道:“奴婢們不知,奴婢們隻知曉夫人同莫尚書…有些聯係,還見過幾麵,當初…”
她偷瞟了眼祁陌的臉色,見沒甚變化,還是那般…冷硬,隻得硬著頭皮接著道:“當初假流產的事兒敗露,戚娘子要去找莫尚書,還是夫人拿了她最為寶貝的一個長木匣子去給他,才沒捅到仁親王那邊去…”
“你們為什麼…”不說。
祁陌在心中對著自己嘲諷一笑,為何不說?不還是阿若怕嗎?一個夫君,一個父親,站在了對立麵上,她還能說什麼?她什麼也不敢說。
他突地想到了溫氏死的那日,就是那日後她愈發不對勁兒了,是猜到了嗎?猜到了莫尚書其實與自己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了嗎?
祁陌恨,恨自己早早察覺了卻一直不管不問,可有時候問也是錯,不問也是錯。
“阿若性子良善,你們也是忠心為主,我也怪不到你們身上來,去賬房領了銀子就走吧,不論你們去哪裡。”
這話是說她們同鎮國公府的緣分也算是到了儘頭了。
夏荷和秋菊俱是驚詫抬頭,隻是夏荷心情沉重,還沒生出什麼旁的心緒來,倒是一邊兒向來不會深謀遠慮的秋菊驚懼的情緒來得快,忙磕頭求著祁陌不要讓她走。
“國公爺,夏荷和秋菊少時便在府中了,於奴婢們來說這府中就是奴婢們的家啊,您讓…讓奴婢們去哪裡好啊?求求您,求求您就留下奴婢們吧。”
祁陌麵色緩和了些:“你們歲數也不小了,得了銀子,出府找個好人家嫁了吧,不要多大戶的,對自己好的才好。”
他想,這話本不該他來說,該是他的阿若來細細叮囑這些的。
“你們…”他啞聲道,“等你們夫人回來了,見你們過得好,她也是高興的。”
秋菊無話可說,一邊兒的夏荷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人給祁陌磕過頭便去賬房領了銀子離開了鎮國公府。
祁陌想,還有兩個人呢。
孫秀才去一地兒當了知縣,戚蘭也跟著去了,一直沒法子礙他們的眼,更沒法子找他們的茬兒,也就算了,不同她計較了,可戚仁和宋氏他卻是不想放過的。
他最後去求了皇上,讓他們跟著趙家的人一起去流放了,畢竟一家人都是要整整齊齊的嘛!
他都有些羨慕他們了,畢竟他還不知他的阿若在哪裡呢,是不是受了許多苦。
可他還不能去尋她啊,他先得去邊疆將那群礙事兒的匈奴給收拾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