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人一問一答驢唇不對馬嘴,這樣尷尬的相處很沒意思,虞彥瑤沒說兩句,就主動請退離開,退開的時候恰好碰到虞彥鈺進屋子,並且虞彥鈺還莫名其妙的瞪了她一眼。
虞彥瑤皺眉,剛想轉身走人,結果就聽到了房間內傳出來的聲音。
是虞彥鈺在不樂意的抱怨。
“娘,虧你曾經還說那個簡西越應該不會再求娶虞彥瑤,結果呢……”
結果沒多久兩家直接定了親,定了親之後對方還考了什麼小三元,弄個父子同榜的佳話,然後歡歡喜喜的把虞彥瑤迎回了家。
虞彥瑤嫁的風光,簡西越的容貌又是這十裡八鄉後生中難得的好看,加上他現在有出息了,周邊的姑娘都喜歡議論虞彥瑤的婚事,還時不時會打趣她,說既然她姐姐嫁的那麼好,恐怕眼界要被養高了。
而因為虞彥鈺性情驕縱,平日仗著自己爹爹是秀才看不起其他人,當然也有和她不對付的幾個姑娘,說話時沒少酸她。
“眼界高有什麼用,附近村子中再想找少年秀才可不容易,尋摸尋摸好像連年少的童生都沒有,待到幾年後阿鈺你要結親那可怎麼辦,從你爹爹的學塾中挑一個嗎?虞夫子的學塾中好像還沒有出過秀才呢。”
“那就去鎮上或者縣上找嘛,肯定有年輕秀才的。”
“可即便是到縣上,也找不到小三元啊,不都說這名號稀罕得很?總不能去府城找良人,那還不一定能碰的上。”
“那照這麼說,倒也是。”
如此種種,虞彥鈺聽了心裡彆提有多氣。而今天虞彥瑤回門,可以想見肯定又有人拿這件事說嘴,虞彥鈺想起來就不高興:“娘,我是不是沒辦法嫁的比虞彥瑤好了。”
也不怪她執著於這件事,畢竟從小開始,程氏就是這麼給她灌輸的。
程氏安撫虞彥鈺:“小三元又如何,終歸還是個秀才。”
“說不準那個簡西越被人如此吹捧,會腳底發飄又開始貪圖享受,真以為自己多麼了不得,從此躺著吃功勞簿。我承認他腦袋聰明,但這種人你看,做出點成績就會現原形的。”
“他之前不是還跟同村的人說過,等考上功名就去接手他家那個學塾,也就教教學生罷了,沒什麼大誌氣。他這麼早就給自己想好退路,可見是走不遠的。哪裡像阿博,你爹說了,阿博必須一路往上考,將來至少做舉人老爺,這個學塾他將來寧願關了,也絕不會交給阿博的。”
“再者,娘聽人說過,鄉試可與之前這些不同,除了死記硬背外多了好些要考的東西,你爹目光長遠,這些年雖然不曾趕考鄉試,但是一直有意提前讓阿博接觸。反觀簡西越呢,他爹也才剛剛考上秀才,他哪來的渠道去熟悉那些東西,哪怕入了官學,也肯定要一頭霧水從最開始學起,能不能保住現在的名聲還說不準呢。”
“你彆心急,你弟弟必然能考中舉人,日後讓你沾光。”
“你爹不是一直都誇阿博學問好嗎,既然如此,那就讓阿博好好學,明年就下場,待到一路拿到舉人功名後回頭再去結交好友,讓你去做舉人家的娘子,你年紀又不大,等得起,那時你出嫁的場麵會比虞彥瑤光鮮的多。”
虞彥瑤心中明白,虞彥鈺最開始挑起話頭是無意,純屬為了撒氣,但後麵程氏的話卻應該是知道她沒有走遠,故意說給她聽的。
她不在意這些,覺得隨她們說去,但要命的是……在程氏開口說話的時候,簡西越卻找來了。
他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聽了這些話會怎麼想?會不會生氣?如果鬨起來這要怎麼收場?
虞彥瑤神情尷尬,動也不敢動,壓根不敢去看簡西越的神情,簡西越卻不以為意,拉著虞彥瑤轉身就走,而後一直表現的好像他根本沒有聽到那些話,在虞家拜訪期間表現的十分合禮數。
直到回去以後,兩個人見過簡父簡母回到自己房間,四周都靜了下來,簡西越才專注的看向她,忽然認真開口:“我不會驕傲自滿,坐井觀天的。”
“彥瑤,我也會努力去考舉人,與你一條榮華路。”
“你依靠不了弟弟,但是可以依靠我。”
“彆傷心。”
他是很鄭重的在說這些話,就像一份許諾。
虞彥瑤心中種種思緒被撫平,她訝異的回望簡西越,片刻後露出溫柔微笑:“我不傷心。”
她早就習慣,也早就認知到自己家中現狀了。她原本隻是擔心程氏的話會挫傷了簡西越的自尊心,甚至自私又坦誠一點的說,她其實有點怕阿越會遷怒。畢竟那些是她的娘家人,而在世人眼中,那便是與她一體的。
但是沒有,阿越憂心的竟然是她會因為這些話而難過。虞彥瑤忽然明白剛才阿越為什麼會裝作若無其事了,是為了全她顏麵。出嫁女回門是個很特殊的日子,如果鬨出不高興來,丟臉的隻會是她,而若是簡父簡母性格古板迂腐一些,說不定也會因此對她有意見。
是她妄加揣測,是她不夠信任,是她不對。
而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好呢?
這是自母親去世以後,虞彥瑤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雖然是出嫁了,但是卻比之前待嫁閨中的時候還要更踏實。
虞彥瑤將唇角溫柔的微笑加深,露出她這輩子目前為止最快活的真心笑顏:“我很高興。”
真的很高興。
***
簡西越既然身為院試案首,自然毫無疑問是廩生身份。他本來可以入府學,不過為了方便,他還是進了縣學,並且十分認真為以後的鄉試做準備。
簡父對此十分詫異,本來他還挺擔心阿越考了秀才,尤其是得償心願娶了虞彥瑤以後,就會鬆懈下來呢。他身為廩生,以後完全可以靠著領取廩米津貼和為彆人作保換取銀錢。雖然這樣也不是不好,就比如之前為阿越作保的那位章廩生,便是因此生活的很是滋潤,但既然阿越是有資質的,那就應該更有進取心才對。
確實,有部分秀才心知自己中舉無望,得了秀才功名便心滿意足,不再奢求更多,甚至不願再勞財費力繼續去趕考鄉試,簡父不得不羞愧承認,自己其實也是這些人的一份子,但阿越不同,他年紀輕,名次又這麼靠前,那是在縣令麵前都掛了號的,要是日後因為態度疲懶考不好,恐怕反倒要被人私下議論。
然而和簡父預想的不同,簡西越求上進的勁頭卻絲毫不減,他信誓旦旦對家人保證:“我要努力考舉人。”
簡父在驚訝之餘,又十分欣慰,繼而不由想到了去年某件事。那時阿越異想天開,竟然以為考中秀才後再接手學塾,他便可以不教蒙童……那時自己是怎麼想的來著?
——假若真的隻想教那些有基礎的學子,那便隻有進大書院去做夫子,可大書院的夫子豈是好當的,至少也得中個舉人才有資格進去教學生。
換句話說,難道一語中的,他家阿越或許將來真的要去府城的大書院去教書?他是提前做了預知?
簡父被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弄得心神不安,天知道他當初隻是想想而已。擱在一年多前,誰也猜不到阿越居然真的有去備考鄉試的一天。
早知如此,他就徹底放開膽子,想著讓阿越去考進士了,最好是正經進士出身,將來有幸入了翰林院,何止不用教學生,說不定多年後能得到主考官資格,專門出題考彆人呢。
他果然還是沒見識啊,竟然連白日做夢都不會想。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從現在開始白日做夢也不晚鴨,膽子肥一點根本不在怕的~
PS:古代世界比較麻煩,不成親的話,連見麵都是拘謹的,好在他們現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談一場純情戀愛啦,至於其他,當然是十八歲以後再說呀qaq
哎,不瞞小可愛們說,其實突然意識到年齡問題後,我猶豫了好久,差點要把整個世界大修一遍,直接讓他們十八歲以後再成親,真的超頭疼,抱歉因此耽誤了更新,對不起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