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本身便有靈性, 而那棵樹也是曆史悠久的古樹, 落花那年樹齡恰逢千年。如此一來,花瓣曾經留下的氣息和紙張相融,說不出具體哪方麵起的作用更大些,總之因為被珍視和賦予了特殊的意義, 她後來漸漸萌生了意識, 並且被喚起了記憶——她記得從花瓣落下開始, 她陪在這對有情人身邊所發生的全部事情。
有因為愛情而產生的幸福歡樂, 也有由於種種不可抗力而形成的數年分彆,輾轉想念。有顛沛流離在狹小房間奮筆疾書的勞累, 再抬頭卻也有誌同道合的相視一笑, 安心愉悅。
他們互相理解, 互相包容,攜手相持就這樣走過了大半輩子。
她始終見證著這份情誼。
換在以前的民間故事中, 沈爺爺和沈奶奶那就是點化她的人。說一句沈爺爺沈奶奶相當於她的生身父母, 那也並不為過。
須知正常的精怪都要經曆成百上千年的漫長歲月才能成功開啟靈智, 然而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她卻直接跳過了這一步。
可以說呆在沈爺爺和沈奶奶身側的那段時光,是她最喜歡也最快活的日子。
隻可惜……人有生老病死, 這是誰都無法阻止的。
一晃多年過去,沈爺爺因病去世。
在他走後, 沈奶奶經常看著由她和丈夫親手所做的這枚紙花瓣出神。尤其在沈爺爺剛剛離開的那段時間,沈奶奶膝上放著那本攤開的古籍,就這麼注視著小小的絹紙花瓣, 常常一坐便是一天。
而對於精怪來說,曾經她身上浸染的那份情意賦予了她神智,而後來承載的這份思念則讓她得以凝聚身形。
——儘管她寧願不要這個凝聚身形的機會,隻求沈爺爺和沈奶奶依舊安然的在一起。
但這份遺憾已經無法彌補,她隻能無聲的陪伴在沈奶奶身旁,看沈奶奶每日細心整理沈爺爺的往日心血,偶爾在拂過某幾樣老物件時,會停下動作,安寧的陷入舊時回憶。
這樣的日子,或許也很好。
可再後來,沈奶奶也去世了。
傷心之餘,她本以為自己會就這樣安靜的留守在老宅中,與曾經的時光一起被慢慢遺忘,哪裡想到竟會被沈鈞梧發現存在。
明明之前那麼多年,他都從來看不見她,也並不常回老宅。
陳舊的老宅哪有新房來的便利和好看,處處散發著行將入土的遲暮氣息。稍微長大一點後,沈鈞梧就不樂意再往老宅去了。
待到後來沈爺爺沈奶奶相繼去世,以及沈鈞梧成為了明星,他就更不回老宅了。這麼多年偶爾的幾次回去,要麼是拿沈爺爺的手稿去拍賣,要麼是他上了節目之後需要宣傳一波家世,於是找人來拍攝。
可偏偏那次沈鈞梧卻有備而來,像是早就知道老宅中有精怪活動似的。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沈鈞梧除了能看見她以外,還不知道從哪裡學到了強製驅使精怪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