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他和酒鬼共用具身體呢,哪怕他也是受害人,但事已至此,總要替酒鬼儘到該有的義務,感同身受,如果有靈魂占了他年輕金貴的身體,他希望對方肆意揮霍他的錢財的同時好好愛惜他的身體,恨他所恨,把嫉妒他的學者網友通通告上法庭要他們道歉,以正自己清白!
夜色降臨,萬籟俱寂,唐知綜從唐知國家出來天已黑得模糊了,他慢慢走在羊腸小道上,“酒鬼,看我性格好吧,老娘兒子替你照顧得好好的,你要麼就拿回你的身體要麼就老老實實待著,彆得不得出來占老子便宜啊,老子承認身材比你好,但這不是你占老子便宜的理由,惹毛老子,老子咚的聲跳井自殺你信不信……”他聲音小,像在自言自語,“你不是說感謝老子嗎,口頭感激老子不接受,來點實際的,錢啊糧票啊肉……”肉票的票沒說出口,腳底打滑,他差點摔了跤,穩住後,注意前邊有啥東西閃了下,時間短,看得不太真切,卻也讓唐知綜歡呼雀躍得不行,心想酒鬼辦事效率挺高的,說來就來,他蹲下身,喜滋滋地撿起來,硬邦邦的觸感,不是錢,不是票……竟是他媽.的筷子。
他深吸口氣,屏住呼吸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好四雙。
他媽的,送點錢會死人哪。
因為這件事,他回到家都擺著副臭臉,倒是酒幺他們看到有筷子高興得不得了,問唐知綜哪兒來的,唐知綜沒個好氣,“路上撿的,不知哪個死鬼丟的,幸虧沒絆著老子,要不然要他好看。”
夜裡,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越想越冒火,家裡窮得叮當響,送筷子有啥意思,沒錢送糧食也好啊,最不濟送床被子也比筷子強,酒鬼真他媽小氣,他又翻了個身,聽著旁邊均勻的呼吸聲,他小聲喊酒鬼,“我不要筷子,隻要錢,想辦法送點錢給我。”
黑漆漆的屋子,他的聲音像夢話的囈語得不到回應。
而唐知綜絮絮叨叨到天明才闔上了眼睛,他怕睡過去不能及時發現酒鬼給的東西,後半夜硬是撐著眼皮強罵,罵酒鬼吝嗇摳門,送點錢咋滴了,有那個能力就該好好運用,自己有了錢,過好日子的還不是他兒子,又不是文盲,咋連這點賬都算不清楚,罵到後邊,唐知綜自己都不知道罵了些啥,眼皮很重,閉上就睜不開了。
對酒鬼得謝禮,唐知綜很不滿意,可再不滿意好像都沒辦法退貨,他索性不去想了,靠人不如靠幾,他又不是沒掙錢的路子,睡醒後刷了牙他就奔著知青房去了。
知青房在生產隊最中間位置,聽說城裡的讀書人下鄉搞建設,整個生產隊彆提多沸騰了,農忙過後就組織修知青房,出力的出力,打下手的打下手,村裡人齊心協力,那段時間幾乎是全村最融洽安寧的,同樣的土坯牆茅草屋,知青房卻恢弘大氣地多,每間屋子配置了床,衣櫃,桌椅,還有儲藏東西的櫃子,在以鐵煉鋼的時期,隊長想方設法給他們弄了兩口鍋,方便他們自己燒火煮飯。
第一批知青來後,隊長手把手教他們撒種插秧施肥割麥打稻穀,比對自己兒子還細心,但仍跨不過文化的鴻溝,知青們說話做事並不活躍,很少和村裡人往來,隨著知青下鄉成了時代的主流後,知青們才慢慢肯和村裡人打交道了。
想想也是,來了生產隊,想回去幾乎難上加難,與其傲氣的對周圍不聞不問,不如放下身段教幾個本地朋友,平時遇見點事也有幫忙的人。
隨著知青和隊上的人結婚,知青們不在那麼高不可攀了,隊上誰家辦事也會邀請知青們參加,唐知綜覺得自己真是趕上好時候了,退回去兩年,他說話沒知青會搭理他的。
知青房的堂屋坐著人,唐知綜見過的媒婆,前幾天要給石磊介紹對象來著,此時正和某個穿灰藍色棉襖的女知青說得起勁,他沒有理會,眼神望向彆的房間,有的房間門上落了鎖,有的輕掩著,他喊人,“盧知青,盧知青在不?”
堂屋說話的女知青停止了話題,俱抬頭望了過來,唐知綜有板有眼的說,“我來找盧知青的,那晚要不是他起夜撒尿看我躺在石墩子上,沒準我就死了,我來謝謝他的。”雖然盧力清晨才報告的唐大壯,多虧有他,沒準這具身體還在雪堆埋著呢。
穿灰藍色棉襖的女知青臉有點紅,小心瞄著院壩裡的男人,聲音有點飄,“他是酒鬼?”隊上的人愛給人起綽號,像唐知綜是酒鬼,理發匠是快剪,愛給人說媒的大娘是媒婆,李懷玉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的。
“不是他還有誰,撿回條命不懂珍惜,天天跑鎮上喝酒,攤上他這麼個兒子,他老娘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媒婆自認說的實話,不成想酒鬼聽了拉下臉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罵她,“你老娘才倒八輩子的黴生出你這麼個禍害玩意,你都禍害多少人家了,你說說……”
唐知綜磨著牙,生平最恨有人罵他,更彆說捎上父母了,他看著李懷玉說,“她介紹的對象你可千萬彆要,要不然你咋死的都不知道,彆人介紹對象是積德,她是收錢辦事,誰給錢就說誰的好話,你是外來人不懂裡邊水深,被她騙的話可有你哭的時候。”
媒婆:龜兒子,老娘給她介紹的對象是你侄子,親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