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更陰了,西邊飄來陣陣烏雲,帶著光線也暗了很多,蘇姍姍望了眼天邊,突然打斷了這個話題,“好像要下雨了,咱們抓緊時間把這根電樁埋了,下雨就慘了。”
幾人回過神,速度的吃了飯就開始乾活,果然不出所料,剛把電樁埋好,細細綿綿的魚就飄了下來,張大勇抱起酒幺就爬上拖拉機,催唐知綜他們快點,公路泥濘的話,拖拉機就開不動了,有次他們遭過殃,被折騰得狼狽不已。
唐知綜敏銳的抓到他話裡的關鍵,“你們以前也開過拖拉機?不是說拉電樁用貨車嗎?”
張大勇告訴他金銘縣不受重視,市裡才配拖拉機的,怎麼張大勇他們還去過彆的不受重視的地方?
張大勇自知又說錯了話,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刮子,瞄了眼神色淡定的蘇姍姍,沒有回答唐知綜的話,那是蘇姍姍剛進施工隊,好像上邊不同意,怪黎翔自作主張,很是為難了他們有段時間。
唐知綜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大勇同誌,金銘縣不受重視,你們也沒好哪兒去吧?”
拖拉機是市裡最差勁的車,不止一次配給黎翔他們,黎翔他們在市裡的地位可想而知。
“哪兒啊,關我們啥事,是局長雞蛋裡挑骨頭...”張大勇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他們施工隊是全市是厲害的,遇到難題其他人束手無策都是請黎翔過去處理的,那次配拖拉機是局長小肚雞腸,逮著個小問題不放,他要解釋原因,被黎翔嗬斥住,“瞎說什麼呢,錯就是錯,咱自己沒做到位,幸虧局長發現了,如果鬨出點事,咱們都得遭殃。”
張大勇委屈的撇撇嘴,不說話了。
什麼沒做到位,那會都下班了,商量好隔天接著做,也在危險區域設了擋板,哪曉得擋板被人拆了,局長借題發揮而已。
沒準就是局長乾的好事。
“哎,你們也不容易,工作辛苦,領導隻靠嘴巴說,也不多體諒體諒你們,你們到現在連個對象都沒有,他就沒幫著張羅?”唐知綜趁機試探。
張大勇冷笑,“張羅?”以為局長好說話呢,他又不是市長,怎麼可能得到局長好臉色,這輩子想都彆想,“唐隊長,你把局裡關係想得太和睦了。”
“是嗎?”唐知綜故意裝不懂,“我聽知青們說城裡單位很有人情味,隔段時間會和其他單位辦個聯誼,撮合未婚男女認識,你們沒有嗎?”哇哦,太慘了吧,都把全部精力獻給事業了,領導怎麼能幫忙處理他們婚姻關係了,換作他,很願意辦聯誼的,每個人交點錢,約個酒店啥的,好吃好喝多享受的事兒啊。
“嗬嗬。”張大勇擺手,“辦過啊,我們每人交了20塊錢,連口水都沒喝到。”
而且對方不是啥單位的,都是局長遠房農村親戚,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問題多得把他們當成老師了,簡直要人命。
自從他們再也不敢參加了。
“20塊錢?”唐知綜瞠目,“你們局長太黑心了吧,給下屬介紹對象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哪兒來的臉收你們錢,媽的,我要沒在,我在的話看我不扇他。”
張大勇好笑,約莫太久沒說局長壞話,突然遇到同道中人,張大勇打開話匣子就關不住了,說了好多局長壞話,包括他媳婦在鋼鐵單位撈油水,小姨子升主任塞錢等等,唐知綜把電力局局長家底都翻出來了,最後,唐知綜和張大勇說,“你們為社會主義建設發光發熱,怎麼能讓你們連婚都結不了,你們的婚事我包了,明天我給你們張羅對象去。”
蘇姍姍斜眼,看唐知綜信心滿滿的樣子,沒有說什麼。
張大勇卻歡喜,趙明栓也樂了,問唐知綜,“真的?你真的肯幫我們介紹對象?她們會不會嫌棄我們啊?”
“不會。”在大多數人眼裡,吃供應糧就是好得不得了的人了,女同誌們高興得合不攏嘴,怎麼會嫌棄。
“唐隊長。”張大勇激動地握住唐知綜的手,細雨飄在他黝黑的臉上,像蒙了層霧,“我們相信你的眼光,我們要求不高,支持體諒我們的工作就行。”
“你們放心吧,我絕對給你們找個滿意的對象。”他們的對象得好好找,不能像給唐知福物色媳婦那樣得過且過,長相要好看,要心靈手巧,這樣才留得住人。
事情真要辦成了,拖拉機就是他的了。
他拍了拍身下的座位,再次嘿嘿笑了起來。
雨不大,約莫坐車的緣故,衣服很快就淋濕了,拖拉機開到公社就沒法去隊上了,唐知綜邀請黎翔和蘇姍姍去隊上玩,下雨天,適合磨豆腐吃,黎翔不是重食欲的人,奈何吃慣了石林燒的飯菜後,公社食堂的飯菜總有點不儘人意,唐知綜要他們直接把換洗的衣服帶上,秋雨綿,約莫要下好幾天,在隊上住下,順便看他介紹的對象怎麼樣。
說起對象張大勇就心動了,自個去黎翔屋子拿他的衣服,“黎隊,去吧去吧,桃花村生產隊氣氛好,咱多了解了解人民群眾的生活。”
其他生產隊雞毛蒜皮的破事多,吵架是常有的事,桃花村生產隊卻其樂融融的,氛圍很好,人們可愛,連帶著知青們也特彆好相處,就說他們天天挖電樁,換下的衣服都是幾個男知青幫著洗的,張大勇過意不去,說有機會請他們吃飯,人家根本不在意,說洗衣服是舉手之勞,用不著感激。
要知道,在外縣時候,他們專門花錢找了個人幫忙洗衣服的。
沒法和桃花村比。
黎翔無法,加上他好奇唐知綜葫蘆裡賣什麼藥,就他觀察,唐知綜可不是個樂於助人愛管閒事的,突然要給張大勇他們介紹對象,多半沒安啥好心,因此他說,“去就去吧,要不把拖拉機開去村裡,擱在這邊沒人守著我不放心。”
黎翔要去,蘇姍姍自然不好獨自待著。
唐知綜很想開拖拉機,奈何張大勇他們不坐自己的車,出去時遇到唐大壯,唐知綜問他是不是回生產隊,回去的話就上來。
唐大壯和黎翔打招呼,眉頭緊鎖的看著唐知綜,唐知綜還不了解他,準時自己又哪兒惹著他了,他要唐大壯坐上車慢慢說,甭管誰錯都不會是他錯了。
唐知綜想到那天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羞憤離去的黃木匠,不禁問唐大壯,“黃木匠找你告狀了?”
唐大壯有傘,他坐上車就把傘給酒幺撐著,虎著眼道,“你還有臉說...”驚覺旁邊有人,他語氣緩了緩,“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你是公社乾部,說話做事要注意分寸,黃木匠在公社也算個名人,你把人家打成那樣,他不舉報你舉報誰啊?”
黃木匠聯合幾個女婿以及周圍親戚,揚言要懲罰唐知綜,不要他乾公社乾部和生產隊隊長了。
唐知綜叫屈,把酒幺手裡的傘往自己這邊挪了挪,“不怪我,他自己上門找打怪誰啊,有件事我沒和你說,我不是不常在家嗎,他偷偷跑到我家要打酒幺,你說他是不是很歹毒,連孩子都不放過,沒料到前兩天我在家,他進院壩就罵酒幺是雜種,媽的,我要不揍他真以為我好欺負呢。”
那天杜花兒也在,杜花兒安了什麼心他懶得猜,黃木匠滿嘴噴糞,怪不得他動手,要不是唐知國過來攔著,他還得揍得黃木匠牙齒全掉光為止。
唐大壯不知道還有這事,看向酒幺,“他打你了?”
酒幺點頭又搖頭,“沒打著。”
“也是打了。”唐知綜肯定道。
唐大壯看傘被唐知綜拿走大半,不由得抱起酒幺坐在自己腿上,自己替酒幺撐著傘,說唐知綜,“怎麼不和我說?”
“和你說有啥用,頂多說黃木匠兩句就過了,就黃木匠那樣的人,不打他真以為我好欺負,那天酒幺沒事就算了,酒幺要有點什麼,我要他下輩子都不安生。”
說這話時,唐知綜嘴角揚起抹凶意,蘇姍姍多看了眼,又慢慢扭頭移開。
唐大壯氣噎,“你是公社乾部,遇到事要冷靜處理,彆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黃木匠被你打得住進衛生所了。”
“進去就進去唄,我沒打他重要部位,頂多掉幾顆牙齒就好了。”唐知綜又不是傻子,殺了人自己要坐牢的,他打黃木匠隻打他臉,黃木匠年紀大,牙齒鬆了,掉了好幾顆,走的時候沒撿走,石林掃地時說是引來了螞蟻,想想就惡心。
唐大壯:“......”
媽的,遇到唐知綜就彆想說通他,唐大壯生氣,“黃木匠幾個女婿說要去縣裡告你,你就等著吧。”
“告就告吧,我還是那句話,他先挑事在先,我打他是自當防衛,我會怕他?”唐知綜就沒把黃木匠當回事,事情發生在他家院壩,黃木匠不上門找事會發生這個?
黎翔專心開車,好像沒注意兩人說了什麼,等拖拉機開到保管室停好,唐大壯抱著酒幺悶頭往前走,黎翔才問唐知綜,“為啥要先打人?”
唐知綜聳聳肩,“想打就打唄。”
占了酒鬼的身體就得對孩子負責,黃木匠說酒幺是杜花兒和蘇衛軍生的,慫恿杜花兒和他打官司搶兒子,他不打黃木匠打誰啊,兒子是酒鬼的,和彆人沒關係,當然,兒子現在是他的,誰敢搶,就彆怪他心狠手辣。
黎翔視線掃過最後下車的蘇姍姍,拍了拍唐知綜的肩,“你倒是護短。”聯係兩人的對話,以及酒幺對母親的排斥,黎翔隱隱猜到大抵什麼原因,老實說,他不讚成唐知綜的做法,但心頭卻莫名覺得爽,惡人自有惡人磨,他曾安慰蘇姍姍想開點,有朝一日會遇到合適的人幫她把她的東西搶回來。
唐知綜就是很合適的人選。
他的眼光向來不會有錯的。
唐知綜得意地抵了抵他胳膊,“你要對我好點,將來你有啥事我也護著你,怎麼樣?”
這話...黎翔生生打了個哆嗦,這話聽著怎麼像有問題呢?
他退開兩步,“不用。”腳步慌亂的走了。
留下唐知綜略微失望的看著他背影搖頭,不就建個發電廠,有啥難的,他找不著人就是了,要有其他人選,不見得會選黎翔。
看蘇姍姍還在,衣服濕了,頭發亂了,整個人看上去更柔弱了,他催蘇姍姍先去知青房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劉春玲搬走後留了床位的,問知青們借被褥鋪上就能睡,蘇姍姍好像凍著了,身體不斷顫抖著,“我沒事,唐隊長,我能不能去你家?”
唐知綜歡迎至極,高翠華屋子是空著的,前段時間白浩文他們過來住就是住的高翠華那屋,以免有更重要的客人來,唐知綜又在旁邊隔了間屋子出來,不過石磊忙,沒往裡邊安置家具,蘇姍姍睡高翠華的屋子,黎翔睡那間小屋子,放兩張木板就能睡。
唐大壯抱著酒幺回家,路上問酒幺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得知杜花兒也參與其中,他神情陰翳了瞬,“杜花兒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她買了糖,要我們喊她媽媽,我沒喊。”酒幺摟著唐大壯脖子,遇到他們時,唐大壯渾身乾爽,到現在衣服已經濕了,酒幺告訴唐大壯,“大壯叔,你彆和爸爸說啊,我隻告訴你,爸爸不好時,她回來過,要賣了我,我聽到了,她回來肯定是想騙我跟她走的,她要把我拿去換錢。”
唐大壯頓住,“啥時候?”
唐知綜身體好得很,啥時候不好......他想起來了,“去年嗎?”
酒幺點頭。
那會大哥他們出去撿柴了,留他在家守著唐知綜,那個女人就來了,進屋後就罵人,說家裡亂糟糟的都是沒錢的緣故,當初把他賣了就不會出現那樣的事。
他爸醒來後帶他們和河邊,他隱隱感覺會發生不好的事,但他不害怕,有爸爸陪著什麼都不怕。
“大壯叔,我真的是她和蘇衛軍生的嗎?她說要和爸爸打官司。”
唐大壯不清楚杜花兒啥時候和蘇衛軍好上的,認真看著酒幺眉眼,小小的人,像極了唐知綜小時候,他說,“你是唐家的孩子,你長得很像你爸爸小時候,那女人亂說的,以前她都搶不走你,以後更搶不走的,你遇到啥事就喊,爸爸不在還有大壯叔呢。”
酒幺咧嘴笑了,在唐大壯臉上親了口,“大壯叔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是不是和女主很配,至少工作性質是符合男主標準的。
工作危險,隨時能繼承家業,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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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高望重的文淵閣大學士病重,在子孫科舉前夕留下‘家祭無忘告乃翁’的喟歎後閉上了眼。
哪曉得子孫不成器,整日遊手好閒不學無術,沒幾年就把家業敗儘了,
痛心疾首的他從棺材裡爬了出來,
從此,振興家業成了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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