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鐵路(2 / 2)

秦貴山露出欽佩的目光來,激動地握住唐知綜雙手,“認識認識,你年前來市裡領獎,我就在台下坐著,人多你沒看見我而已,你...”說到這,他想起唐知綜自我介紹的那句,他是蘇姍姍同學的丈夫?似有恍然,又似乎更加迷茫了,尤其還有3個蘿卜頭跳出來喊自己叔叔,秦貴山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蘇姍姍都是3個孩子的媽了?

他低頭看向3個孩子,個個模樣清秀,皮膚白皙,隱隱有蘇姍姍的影子,夫妻倆長得好看,孩子又會醜到哪兒去,秦貴山笑眯眯應了聲,“真乖,你們沒讀書嗎?”

看老大的年紀,到上學的年紀了吧,今天不是周末,這個時間怎麼在公園晃悠。

錢大嘴唇抿得緊緊的,秦貴山以為看到陌生人他在緊張,並沒多想,而是和蘇姍姍說,“想不到你都結婚了。”

“是啊。”唐知綜替蘇姍姍回答,“秦貴山同誌,你也抓緊時間吧,結婚彆忘記請我和珊珊啊,我們以後經常在市裡待著,交個朋友也好啊。”

秦貴山不好意思的瞅了眼旁邊相親對象,羞紅了臉,他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爽快的回答道,“要是結婚的話肯定邀請你們。”想不到蘇姍姍孩子都這麼大了,看來他得加油了,否則等蘇姍姍孩子讀初中,他孩子連話都不會說呢。

唐知綜不知道他心裡想啥,知道秦貴山是交通局的,唐知綜就想問他打聽修鐵路的事情,因為韓濤和他說了,能想辦法把鐵路弄到金銘縣,少不了他的好處。

韓濤為人唐知綜是信得過的,就說拖拉機,如今算是他的私人物品了,哪怕是韓濤厚著臉皮問市裡要來方便縣政府辦事的,目前都是他在開,整個縣沒人敢問他要,而韓濤托他想辦法爭取修鐵路修到金銘縣,他沒立即答應,為啥呢,因為他沒想到要啥好處。

房子已經有了,錢也不缺,代步工具也有,到底還有啥是自己迫不及待想要的呢?

想了想,就是蘇家財產了,而韓濤是幫不上忙的,故而提這個沒用,不過沒關係,他可以試著先了解清楚情況,要不要和韓濤合作,得看韓濤有什麼給他,實在不行甩個官位給他也好啊,怎麼說他也是公社乾部,升到縣裡也算一種進步了。

想到這層,唐知綜看秦貴山的眼神就特彆友好起來,自來熟的回握秦貴山的手,“秦貴山,你努力啊,我看這位女同誌氣質優雅,談吐不凡,眼光自然比普通人強百倍,沒理由不嫁給你的。”

幾句話下來,把秦貴山和他相親對象都誇了,兩人對視一眼,又是臉紅的錯開目光,唐知綜握著秦貴山的手順勢轉身,“難得遇上,我們聊聊啊,晚上去國營飯店,我和珊珊做東。”唐知綜走在自行車右邊,兩人走在前邊,而後邊,蘇姍姍和對方自我介紹後,也聊了起來。

錢大他們本來跟著唐知綜的,看唐知綜有話和秦貴山聊,識趣的跑到最最後邊去了,公園旁邊有條河,唐知綜領著秦貴山沿著河岸走,問起秦貴山修鐵路的事情來。

秦貴山又驚了瞬,反問唐知綜,“市裡沒有發通知,你們縣裡已經收到消息了?”

關於這件事,市裡領導三令五申的說要保密,目的就是防止各個縣爭吵起來,修的是直達外省省城的鐵路,終點選在花都縣,二科科長去花都縣實地考察過,沒問題,圖紙也畫得差不多了,奈何財政局以預算太多不肯撥款,要減少預算再商量,來來回回預算都修改過好多次,修鐵路的提議是市長和市委書記提的,副市長和他們關係不好,財政局局長是副市長的人。

為這件事,隔三差五的開會,雙方就差沒乾架了,領導們關係不好,下邊人也難做,就說他們交通局局長,上個月就紀檢委查了,說他利用職位為妻子撈便利,他妻子是鋼鐵廠的主任,很多年都沒變動,突然直接升去了工會,有人舉報看見局長和鋼鐵廠的工會主席同桌吃過飯,當真是風起雲湧,明爭暗鬥彆提多激烈了。

財政局局長是從外市調來的,據說家中子女戶口有問題,這件事已經在傳了,就是不知道上邊啥時候派人下來調查,最近市裡真的不太平。

如今唐知綜又說出這種話,秦貴山感覺更要出問題,臉色不禁變得凝重起來。

唐知綜嘿嘿笑了,假裝回眸瞅了眼後邊,小聲說,“珊珊舅舅最近天天早出晚歸的,我以為市裡有大動作就多留意了兩天,有天在路上碰到他和副市長聊鐵路如何如何,瞎猜的,咋滴了,真的要修鐵路了?”儘管不喜歡樊文忠,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他還是有數的,樊文忠礙於麵子,再討厭他都極力忍著,為了他那份忍耐,他也得稍微忍忍啊。

泄露文件是很嚴重的事,樊文忠將來怎麼樣他管不著,在他拿回蘇家財產前,還是希望樊文忠不要出事得好。

樊文忠出了點事,以馮燦英的腦子沒準把錢全拿出來也要保樊文忠,那他豈不是虧大了啊。

走在路上聽到彆人聊天是很正常的事,何況把市長和副市長都說進去了,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秦貴山了然,他也碰到市長和市委書記好多次,兩人也都在討論修鐵路的事。

“哎,有的事我不能說太多,能不能修是個問題啊。”交通局局長和財政局局長真出事會被調走,修鐵路的事又得耽擱,具體情況恐怕沒人說得準呢。

唐知綜假裝好奇地問,“為啥不能修啊,市裡既是決定修鐵路,修哪兒到哪兒的自然已經定好了,修鐵路關乎兩個城市的交通,之前肯定開會討論好的,為啥會不修呢?”修鐵路不是單方麵說了算的,鐵路的起點和終點是兩個市,自然要經過磋商協議,每個市負責每個市地界的路段,市裡自然有這種規劃,想來已經和其他市商量好了。

修肯定是要修的,他問秦貴山,“鐵路通向哪兒的?”

秦貴山猶豫該不該和唐知綜說,唐知綜拍他的肩膀,“有啥好擔心的啊,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公社乾部,難道能出去亂說不成?作為人民乾部,除了擁護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外,還要堅定不移的服從領導安排,不給黨和組織添麻煩,沒關係的,你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彆人。”

秦貴山想了想,捂著嘴小聲報了地名。

唐知綜瞪大眼,省與省之間的鐵路,大事啊,不說外省怎麼安排,本省肯定是會重視的,畢竟省裡的市不少,這個市不積極,完全可以交給其他市去做,他以為頂多是省內鐵路,沒想到是通往外省的,照他的說法,市裡有什麼好討論的,甭管哪個縣,先定個位置,向上級交差再說啊。

拖這麼長時間,也不怕省裡變卦把事情鐵路規劃分給其他市來做。

唐知綜說出自己的擔憂,秦貴山搖頭,“那倒不用擔心,省城已經有通往鄰省的鐵路,這次把鐵路站讓給咱們市就不會再拿回去。”

市裡能拿到這個工程和去年地質災害有關,受災縣災情嚴重,據說其他省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捐了些糧食物資,苦於交通不便,硬是多饒了好幾個城市經過省城把糧食運過來,正值秋天,有些糧食都發了黴,省城通往鄰省省城的鐵路是以前建的,途徑很多市,又因地勢等原因,繞過另外個省的邊界,白白要花很長時間。

這條鐵路如果建起來的話,去鄰省省城的時間就會大大縮短,市裡估計至少會縮短七八個小時,的確要比去省城坐火車省時間得多。

市裡已經考察過了,鐵路修起來,到時候人流量肯定不少,花都縣各方麵發展均衡,把鐵路站建在花都縣也算給市裡撐麵子,但財政局說得對,預算確實太高了,途徑花都縣的鐵路已經有幾條了,要建這條鐵路的話,其中兩條鐵路得改道,光是那筆預算就不少。

財政局局長不同意並不僅僅為了私心。

不過裡邊的複雜他沒告訴唐知綜,隻說,“畢竟是關係到兩個省,市裡也想謹慎點。”

“有啥謹慎的,要我說啊,鐵路終點站應該建在金銘縣,金銘縣有個發電廠,不擔心斷電,其他哪個縣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啊,花都縣?”花都縣在全市發展來看不是最好的,偏偏和它有點競爭力的縣去年受災,帶著許多領導都遭了殃,剩下花都縣最強,唐知綜就見不得這點。

雨露均沾,多少皇帝總結出來平衡各方勢力的經驗,市領導怎麼就不學學呢。

秦貴山不吭聲,哪怕從韓濤嘴裡知道市領導有意把終點站建在花都縣,他仍然假裝很吃驚的樣子,“不會吧,真是花都縣啊,花都縣有啥啊,連個發電廠都沒有,出個事還是想方設法的找電力局維修,不是耽誤事嗎,咱們金銘縣再差,至少有個發電廠,做事方便啊。”

秦貴山笑笑,換作之前,金銘縣是不可能成為備選的,偏偏有個發電廠,還真是適合呢。

然而這件事不是他說了算的,他笑笑,不接話,唐知綜不為難他,“你不說我也懂的,金銘縣落後,市領導瞧不上,不過我納悶,既然是花都縣就沒啥好討論的,畫好圖紙直接動工啊,怎麼到現在都沒動靜啊。”

秦貴山想了想,沒啥好隱瞞的,以唐知綜和市長的關係,問市長也問得到,他說,“預算太高了,舊鐵路改道,挖隧道,預算太多,調整了很多次都降不下來。”市委書記極力想落實這件事,但不能由著他私心來,否則修完鐵路,市裡今年的財政都是紅色,假如遇到去年那樣的事,更是雪上加霜,所有人都會遭殃。

唐知綜挑眉,預算太多?是了,他怎麼忘記了,拿賑災物資都要靠下邊縣籌的,咋可能有錢修鐵路。

這麼來看,金銘縣還是有希望的。

打聽到這件事對他來說很不錯了,那天韓濤說時他沒反應過來,故而沒問,以為霍東山憑借自己的反對拖延進程了,結果是資金不到位的緣故。

老天都在幫金銘縣,看來他得回去好好和韓濤商量商量,爭取到鐵路終點站的話到底給他啥好處。

最好直接找關係把他弄到市裡,隻領工資不乾活的那種最好。

韓濤或許沒這個能耐,霍東山絕對是有的。

然而不等他抽時間回市裡,等待的人出現了,和秦貴山他們從國營飯店吃完飯回到家,門口遇到拎著箱子的樊玉蘭,她站在門外,頻頻伸長脖子往裡邊看,手按在門把上又慢悠悠縮回去,很是糾結的樣子。

唐知綜恍惚想起出門時樊玉蘭把她的鑰匙給了自己,在外邊站著不進屋應該是打不開門又抹不開麵子敲門,唐知綜吆喝聲,“表妹,你回來了啊。”

樊玉蘭被嚇了一跳,轉身看是他,臉上陣青陣白的,嘴唇哆了哆,低頭不說話,唐知綜慢條斯理的走過去,掏出鑰匙,側目與她說話,“回來好啊,你不知道錢大他們上來沒看到你心裡多失望,他們說最喜歡表姨陪他們玩了。”

幾步遠外的錢大皺著眉,滿臉不認同的看著唐知綜,整天胡說八道的忽悠人,他根本不失望。

酒幺和錢大不同,他飛快的奔向樊玉蘭,嘴巴甜膩的喊,“表姨,表姨,你回來了啊,酒幺好想你,看不到你酒幺都吃不下飯,問舅婆你好久回來,舅婆都不搭理我,還凶我,酒幺好怕怕,表姨,你抱抱酒幺好不好。”

錢大:“......”睜眼說瞎話,他教訓酒幺,“好好說話,小小年紀就...”說謊二字沒說出口呢,旁邊權二急忙附和,“是啊表姨,我們都很想你。”

老實說,他們的反應讓樊玉蘭無所適從,她不喜歡孩子,尤其不喜歡錢大他們,記得上次他們來家裡,自己偷偷凶過他們好多次,還罵他們是鄉巴佬,有爹生沒娘養的,剛剛看到他們,以為他們會嘲笑諷刺自己兩句,卻不想是這樣的情形。

她低頭,酒幺抱著自己雙腿,仰著腦袋,臉蛋紅紅的,軟糯糯的喊自己,“表姨。”

這時候,門開了,馮燦英站在玄關,板著臉說,“走了還回來乾什麼,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不回來嗎?”

樊玉蘭臉色煞白,因著孩子們給予的溫暖瞬間蕩然無存,和馮燦英杠了起來,“我就回來怎麼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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