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詡兒,你自幼便機敏早慧,父親也信你是有主意的,”趙若憑捏著胡子,愁緒萬千,“自前朝始,我趙氏雖有起落沉浮,可一直位列八大世家之中,內中緣故,你可懂?”
趙詡但笑不語。
“你既應了這賜婚,為父便當你懂了,日後好自為之。”說罷,趙若憑便讓趙詡退下了。
趙詡閒庭信步地回了自己住的正雍堂,一路上打發多少真心假意的安慰勸告,一進門便沉下臉來,“白蘇、白芍。”
兩位小廝立時上前行禮。
“白蘇,今夜你就將我名下所有鋪子地契銀票全都收拾收拾,好變現的就變現了;白芍,將所有死契的下人列個單子給我,現在就要。”
白蘇
悶不做聲地辦事去了,白芍留下來,焦灼道,“公子,難道他們說的是真的?”
趙詡一雙厲眼瞥過去,白芍一凜,趕緊退下了。
待他們走遠,趙詡才將之前強撐的那口氣吐出來,不顧儀態地癱倒在榻上。
什麼泰然處之,什麼鎮定自若都是假的,任一七尺男兒聽聞要披了嫁衣作他人婦,怎能不亂了分寸?守義宣旨時,他整個人恍如被五月一道悶雷劈成齏粉,若不是顧及高門風度、皇家天威,恐怕早已咒罵出聲。
苦讀十年付諸東流,積功興業化作泡影,大好年華都將虛擲於一個不得寵皇子的後院。
那麼多世家子弟,為何偏偏是他?
趙詡眉目含霜,微微冷笑起來。
此事絕不可能是太後的主張,畢竟要奪去四皇子的繼承權,隨便娶個男妻皆可,為何一定要得罪他潁川趙氏,將原本中立的士族推向皇帝?
如果是皇帝,挑撥士族與太後間隙?這等低劣的反間,恐怕他自己都不會信;單純想讓四皇子娶個男妻,保住他的命?絕不可能如此簡單。
皇帝見過自己,當時還大加讚賞,如今看來……
趙詡起身,負手看著窗外如墨夜色。
若隻是折辱他,將他視為後院婦人,他自有辦法脫身,恕不奉陪。
若是……
天下當真亂起來,趙氏一族必會明哲保身,雖不至被株連,恐怕也討不了什麼好去。
富貴險中求,此番他趙詡偏就不信,踏破刀山、填平火海,還闖不出一條血路來?:,,,